霸陵尉4
话说李广大喊一声:“把霸陵尉退出辕门斩首!”
众人先是一愣,待明白过来,霸陵尉先惊的目瞪口呆,等两名期门军上来擒他时终于明白过来。
本以为李广把他调入军中难免会有苦果子吃,也打算好了忍气吞声,待李广把恶气出了也就罢了,谁知一到军中就要人头落地了!
霸陵尉挣脱两名期门军,扑倒在帅案前磕头如捣蒜,直磕的脑门血流。嘴里喊着:“李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将军,请将军恕罪饶了小的狗命吧!……”
这时右北平孙都尉也坐不下了,打算给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句话,站出来对李广施礼问道:“李将军,这霸陵尉当初不给将军开城门,也属秉公执法,得罪了将军,将军现在因此将其斩首,恐怕于法无依,恐怕军中兄弟不服吧?!”
“呵呵,不给本将军开城门自然是秉公执法,但是……孙都尉,当值醉酒按军法又该如何?!”
“当斩啊……”孙都尉顺口说了出来,说完又明白过来,但是话又收不回来。
“这霸陵尉陈乙当晚当值醉酒,这才是本将军将他斩首的缘由!”
“可是,就算陈乙当值醉酒,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难道军律中有犯过过期不究的道理?”
“这……”
李广对期门军喝道:“还不动手!”
两名期门军立即动手把早已吓瘫的陈乙捆绑起来,连推带拖弄出军帐。
孙都尉没想到李将军刚到就来了这么一出,本来还想像对付韩安国将军一样将他架空挤兑走,看来李将军这军中老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暗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慢慢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校场将旗之下,霸陵尉陈乙瘫跪在地上,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嘴里还在念叨着:“李将军饶命……”。
这时身后有人走过来,他慢慢回头,看到李将军手里提了一坛酒站在他身后。他又不死心的挣扎着朝李广转过来以头抢地,哭喊着:“李将军饶命啊饶命啊……”
李广慢慢说:“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出此狼狈之相!”说完,倒了一碗酒出来,递给霸陵尉陈乙,陈乙被捆了个结实,自然不能去接。
李广叹了口气说:“本来你是不用死的,当值醉酒,呵呵,我军中当值醉酒的事多了去了,知道我为啥要杀你吗?”
“都是小人狗眼看人低,得罪了将军,将军饶命啊……”
“你确实是得罪了我,但是,这不是我杀你的原因啊,你真以为我就那么小肚鸡肠?
你知道的,我前两年打了个大败仗,还被匈奴人俘虏,九死一生逃了回来。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打败仗的吗?你快死了,说给你听也无所谓了。
当年,皇上派我们四个将军各带兵一万四路出击,实在蹊跷的很。兵力分散,但是公孙敖将军和卫将军虽是两路出击,但是出关地点几乎可以说是近的可以。
并且,我收到的命令是按设定路线进军,不得自己随意改动路线,遇到强敌不得退缩必须力战。好啊,我一万士兵遇到了数万匈奴主力,匈奴人好像比我还清楚我什么时候能到那个狭长的河谷似的,我一万士卒就被人包了饺子。哈哈……”
李广说到这里哈哈大笑,随后一口饮尽了碗里的酒,他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滴继续说:“据公孙敖将军说,他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们各自苦战一天一夜,损失惨重,我也就罢了,但是公孙敖将军的队伍接敌时跟卫将军队伍相隔并不到百里,可惜啊,无人来救援啊……
后来,派去收尸的兄弟们回来说,他们发现了不少匈奴人用火的痕迹,估计在我到达那个河谷之前,匈奴人已经埋伏了一天了。我行军的路线匈奴人怎么那么清楚呢?霸陵尉,你怎么看?”
霸陵尉陈乙这会也冷静下来,他愕然看着李广,自言自语说:“被自己人……”
李广苦笑一声,又斟满一碗酒,说:“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谁不愿意打胜仗,名扬天下光宗耀祖?但是,人要去暗渡陈仓就得有人去明修栈道,有人要去击西就得有人去声东当垫脚石啊!……
呵呵,来的路上,你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死不足惜,你是说过吧?”
“是是,请将军给我个机会……让我死于阵前……”
“皇上启用我,因为他知道我为啥会打败仗,但是下面的将士们不知道啊,现在他让我来右北平,你以为大家会服我管辖吗?尤其你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叔,哈哈……
必须要镇住场面啊!怎么弄才能镇住他们呢,得杀鸡给猴看啊……
你说过,为我赴汤蹈火死不足惜……现在本将军需要你的脑袋啊!”
霸陵尉抬头望着李广,眼神里没有了恐惧和慌乱,他镇定的说:“既然如此,属下愿意将此头送与将军,以助将军安定军心,平定边关!”
李广长叹一声:“唉!如此,请都尉受老夫一拜!”
李广朝陈乙拱手深施一礼,然后抽出佩刀,轻轻一挥,困住陈乙的绳索掉落在地。陈乙踉跄着站了起来,李广双手捧着酒碗,端到陈乙面前,陈乙颤抖着双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陈乙猛把酒碗一摔,又对李将军拱手施礼道:“属下去矣!”
李广眼含热泪,点头道:“都尉且去,家中老小自有老朽照顾,你的两个儿子我自会向皇上举荐以期重用。”
说罢,李广转身,对退到一旁的刀斧手一挥手……
右北平的城墙外,天边夕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