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滴 八

    第八章  做自己的太阳

    第一节 顶撞领导

    1980年以后，工厂将汽车班后面的山推平后，重新修建了新的厂房，原来分散在“夹皮沟”里的生产车间全部搬进了新厂区。

    1984年的4月，和往常一样，上半月没多少事做，下半月各加工车间才开始陆续将需要热处理的产品加工出来，尤其是20号以后，加工车间和热处理车间都得天天加班，否则就会完不成本月的任务。

    朱祖发调走以后，刘泽清一直担任班长。从20号开始，带领全班同事每天都加班到晚上12点以后。

    28日早晨，在上班路上碰到车间徐副主任，刘告诉他：

    “昨天我打电话问了各加工车间，他们都说这个月热处理的产品已送完，我想今天早上就关炉，你看行吗？”

    徐说：“可以，这几天你们天天加班，辛苦了，关了炉，打扫完卫生，你们可以早点休息。”

    上班后刘高兴的告诉大家：

    “这个月的活已经干完了，车间同意我们早点休息，我们今早打扫卫生，下午就不来了，五一节后再上班。”

    终于可以提前放假了，大家都很高兴，于是关炉、清理现场、擦洗设备、扫地忙个不停。

    大家正在忙碌中，厂部计划科计划员程某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活都干完了，车间同意我们早点休息。”刘告诉他。

    程听后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大家打扫完卫生，都在洗手准备下班回家，此时新上任不久的生产副厂长满脸不高兴的进来了，身后跟着计划科长和二车间副主任，还有那位程计划员。

    “谁同意你们提前休息的？全厂不休息，你们就不能休息！”副厂长涨红着脸大声吼道。

    本来这个月任务完成得比前几个月都好，这位厂领导反而不说理由、不讲情面，开口就熊人，全班人都不知所措，刘泽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轻轻的顶了一句：

    “不休息就不休息，以后不加班就是了！”

    “全厂都在加班，你加班有什么了不起？”领导放大了声音呵斥道。心想“你还敢顶撞？反了你了！”

    “上半月没事干，下半月天天加班，你以为是什么好事？这是你们计划管理不当造成的不正常现象，你还好意思说。”刘还是不紧不慢的又顶了一句。

    平时这位领导也常到热处理来，刘与他还聊过一些关于生产管理方面的事，曾经说起过日本丰田公司关于这方面的文章，他可能想起了这件事，于是说道：

    “你以为你看了几本《资本论》就蛮了不起啊？尽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刘没想到领导会这么无知，如此的不讲道理，于是索性和他理论到底：

    “我没看过《资本论》，可我知道它是谁写的，至少它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你知道它是谁写的吗？”

    “你以为你控制了这个热处理，就蛮了不起啊？”看来领导并不知道什么是《资本论》，只好换一种话题继续发难。

    “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不能跟你比，因为你可以在这个厂一手遮天！”刘寸步不让。

    “哼、哼！如果我不是厂长，今天我就会打人！”领导有些气急败坏了。

    刘讽刺道：

    “哈哈，我知道你以前脾气不好，喜欢骂人、打人，自从当了领导以后就改了这习惯，看来这确实是个好方法，现在厂里也还有几个喜欢打架骂人的年轻人，你干脆把他们也都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他们不就也像你一样的不再打人、骂人了？！”

    此时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跟副厂长一起来的另几位领导一句话也没说，副厂长一时下不了台，只好使用他的杀手锏，跺着脚吼道：

    “今天我要撤了你！”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不用你撤，我现在就走！”刘头也不回，从这位领导面前走出了大门，直接往车间办公室走去。

  富厂长在后面吼道：

    “我要你停职反省！”

    第二节  坚决不再当班长

    那时的他还未满三十岁，年轻气盛，受了委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冲到车间办公室，将一串钥匙丟给车间主任，同时说道：

    “这个班长我没法当了，至于要谁当，你去问X厂长，他说叫谁当你就叫谁当吧。”

    说完立即下楼往回走了，主任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急忙追出来：

    “怎么回事？这是？”

    刘走得很快，主任一直追到了热处理，拿上雨伞出来对站在门边一头雾水的主任说道：

    “我现在停职反省去了！”

    说完出了大门、走出厂区回自己家了。

    刘走后，主任向其他同事了解完事情发生的经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我们做得这么好，没得到好，我也不管了！”说完也回车间办公室了。

    五月一日下午，车间主任来到刘的家里，对他说：

    “五一以后你还是去上班，至于这个班长随便你当不当，先去上班。”

    刘说：“我现在是停职反省期间，等厂领导通知我上班才能上班。”

    主任劝道：

    “还是去上班吧，看在我的面子上。”

    刘不想为难这位车间主任，五月三日和大家一起去上班，和小陈一起干原来负责的活，只负责完成高频淬火的任务，其他一概不管。他希望那位厂领导能给他一个说法。

    谁知这位厂领导没有知错改错的胸怀和勇气，可热处理的工作总要有人管，他只好另选人做热处理的班长，可车间主任不干，非要刘当班长，刘又不干，说除非那位副厂长亲自来叫他干，否则他坚决不干。

    副厂长不肯低头，不管车间是否同意，自己来到热处理任命了一位新班长。

    新班长满怀信心的接了班长的工作，没想到上任第一周就废了一炉产品，第二周又废了一批军品，严重影响了全厂的任务完成。

    在每周的厂务会上，各生产车间纷纷告状说，热处理如何报废了产品，如何没有按时交货……

    这位厂长被弄得很难堪，他还是不肯低头，于是想了一个新招：把热处理从三车间直接调到生产计划科，从此开启了科室直接管理一个班组的先柯。

    调到生产计划科几天后，科长找到了刘泽清：

    “你还是继续当班长吧？”

    刘还是那句话：

    “X副厂长叫我当我就当，谁叫我都不会干。”

    “你是党员啊，你的组织原则到那里去了？”科长开始向他施压。

    “组织原则？X副厂长和我吵的时候，你也在场，我又没错，你当时怎么也没说一句公道话呢？当时你的党性原则上哪儿去了？”

    科长无话可说，只好走了。

    第二节  做技术员

    又过了一段时间，不知是谁的主意，由总工办提名，刘泽清被破格提拔为热处理的现场技术员。同时把热处理调到工具车间，从新又换了一位班长。

    此时已到了1984年的年底，沈毅从技术科调到工具科任科长，老廖就是新上任的热处理班班长。

    两人都是刘的朋友，刘一直视沈毅为自己在专业学习上的老师，老廖比他大几岁，同年参加工作，一起到武汉培训，同住一屋，一直是较好的朋友。

    有这么好的同事，热处理的产品质量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水平。

    在后来几年的技术工作中，针对热处理产品中的难题，刘泽清在大家的配合下，每年都攻克了几项难题，获得了工厂总工办的肯定和奖励。

    自从顶撞了X副厂长以后，有朋友担心的告诉刘说：

    “你小心他以后给你’穿小鞋！’”

    可能是刘泽清一直在努力工作，确实是一位比较好的技术骨干的原因吧，X副厂长虽然不肯低一下头，但也不曾给他穿过“小鞋”。

    在后来的工作中，他独挡一面，热处理的技术工作做得比较顺当，有了些成绩，1988年被晋升为助理工程师，1991年晋升为工程师。

    世间许多人和事，是祸是福很难预料，更是难以断定，只有一点是颠不可破的真理，那就是：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先学会做自己的太阳，自己照亮自己。

  2020年5月12日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