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这条狗
《黑子,这条狗》
黑子,是我家的一条狗。十年前,它为保护我家门口鸭棚下的鸭子,被偷鸭贼悄悄地给下了药,就这么悲壮地死在了鸭棚架的栏杆旁。
黑子,是我家邻居的白色母狗下的崽儿,七八条小崽子里只有它是纯黑色的。于是,我跟邻家婶子说,就要它了。等到它满月之后,我就把它带回了家,取名为“黑子”。黑子是条土狗,四条腿又短又粗,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机灵。但它跑得很快,而且吃饭从来都不挑食。无论母亲往它掉了瓷儿、破了角儿的棕色大瓷盆里倾倒些什么,它一概来者不拒,吃的津津有味。有时,我会把自己不爱吃的饭,都分给它,倒入它的饭盆里。而每次,它都围着我摇摇尾巴,先是低头舔舔我的鞋子,进而仰起头,用圆溜溜的黑色眼珠期待的看着我。它似乎在表示感激,用狗类特有的方式。
黑子,它很害羞。
它的狗窝就在我家东边瓦房旁的一棵瘦弱的石榴树下,是父亲用砖块垒成的。那次它拉大便后,甚是着急。它用后腿支撑着,蹲在地上,不停的用两只前爪扒地上的土,想要把大便盖住。直到泥土和树叶,遮盖了大便。黑子,这才轻松的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大口口的喘着气儿。从此以后,父亲再也不用铁链子套在它脖子里。黑子,自由了。以后每次再方便时,它都会跑的远远的。后来,我在大街上给它买了一个铃铛,带在它的脖子上。无论它跑到哪里去,我总能听到我所熟悉的铃铛声。黑子,它始终在我身边,陪着我。即使当它渴望自由,跑到屋后的田地里,在大自然里飞奔、狂跑、打滚。无论有多远,我都能听到“叮叮”的声响。这声响回荡在我的童年里,回荡在我书写的作业里,回荡在我游戏的快乐里。
直到后来,我家搬家了。黑子,便不再和我在一起了。
它被父亲派给了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它又被铁链锁着了,要留在老家,帮我们家看鸡笼。因为新家的鸡笼还没有修好。它每天都独自呆在那里,一个人默默的等待着黑暗的来临,一个人默默的挨着孤寂的长夜,一个人听着母鸡和公鸡的打鸣声和吵架声。邻家的大爷,每天会扔给它一些馒头吃。秋末到初冬,它独自一个人在家足足呆了三个月之久。我回去看过它,拿完东西就又走了。它会对着我的背影声嘶力竭的狂叫,使劲挣着铁链,似乎想把铁链挣断。脖子的狗毛,掉了一撮又一撮,可它丝毫不觉得疼。父亲说,等到过完年,新家的狗窝和鸡棚修好了,就把它接回去。
没等到新家的鸡棚完全修好,趁着某个黑夜,黑子终于挣断铁链,跃过一条河,不知怎么寻着气味,就跑到我们新家的门口。
大清早,母亲起来推开门,就看到黑子,蹲在门口,张口哈着热气。“黑子”,母亲惊讶的叫喊。它就迅速起身,飞奔到母亲的脚下,依偎着舔来舔去,久久不肯离去。黑子,终于回来了。可它还没有窝,于是就先躺在我家厨房地锅旁的旁边睡觉。那年,黑子真的很开心。因搬了新家,母亲过年做了很多好吃的,也买了不少鸡鸭猪羊肉。黑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骨头,走起路来,肚子鼓鼓的,东倒西歪。每次,我在厨房的烧火的时候,黑子都静静的趴在我的脚下,一声不吭。偶尔闻到从锅里散发出饭的香味,它会抬起头瞅瞅我,瞅瞅母亲。过了一会儿,它似乎觉得,饭还没熟,就又趴下了。
黑子陪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寒假,当冬天雪花来临的时候,我会带着黑子在雪地里奔跑。我从地上捧起一把雪,偷偷地投向黑子。第一次,它没注意到,就“中弹”了。它诧异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呆呆的立在那里,望着我。我朝它摆了摆手中的雪,它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它立刻跳起来,在雪地里,翻转着身子。往后,我就再也无法砸中它了。
来年春天,鸡笼修好了。父亲又搭了一个鸭棚。黑子的窝,就安在鸭棚旁边,它开始保卫鸭子的安全。它比以前更加警觉,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汪汪”的叫个不停。它好像很喜欢这份工作,并且乐在其中。
这样快乐安详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最悲伤的场景不经意间闯进了我的梦里。
我家的鸭子大概有二三十只,这引起了偷鸭贼的注意,偷鸭贼在我家门口也瞄了好几天。看到陌生人,黑子很警觉,不停的“汪汪”叫。可是,人的眼睛总是有局限的,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太多。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黑子的异常。
那天晚上,天很黑,风也很大。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家鸭棚的鸭子不翼而飞。只有黑子倒在了鸭棚门口,它的身子已经变得硬邦邦了。它的眼睛暴露在眼眶里,口吐白沫,经过一夜的霜冻,所有的液体都已凝固。身上的毛发竖立起来,似乎它经历了无比的痛苦。
我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它,弯下腰,轻轻的抱起黑子。在我的臂弯里,它整个身子突然之间变得很轻盈。就好像秋天从白桦树上落下的树叶,没有丝毫的重量。我开始哭出声来,进而肆无忌惮的大哭,哭的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我的记忆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如今的我始终想不起,最后黑子到底去了哪里。也许,它去了我们经常玩耍的麦田里;也许,它躲藏在厚厚的雪地里;也许,它就一直跟在我的背后,成为了我的影子。
从此之后,黑子就渐渐的从我的生活中慢慢的消失了。虽然,我家以后还养过不同颜色,不同种类的狗。但我总会想起黑子,想起和黑子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如果,它还在,一定已经很老很老了,老的走不动了。可是,我多想陪伴黑子一起慢慢变老。
黑子,这条狗,我好想你!
(2015年12月3日张双婷)
作者简介:
张双婷,15级文学院研究生学科教学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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