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邢小姐
刚刚过完三八妇女节,二十五岁的邢小姐……哦,不,邢小姐是三年前的称呼了,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的邢小姐现在是邢女士了。
但是邢女士听起来似乎得有四十岁的感觉,虽然成年后的都可以称为女士,她还是自称邢小姐,只有叫邢小姐的时候,她才感觉她是个独立完整的个体。
邢小姐不是太乐意别人叫她谁谁谁的老婆,就好像古代妻随夫姓,本来好好的姓李姑娘,嫁了姓王的,就得叫王李氏,嫁了姓张的,就得叫张李氏。突然的没了自我。
邢小姐也不想老让别人称她为桐桐妈妈,她爱桐桐,但是邻里之间似乎只记得这个称谓,邢小姐也不想多事,毕竟嫁了人,谁还能记得之前的你叫什么名字呢?
邢小姐自己知道,她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孩子妈,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整个亲戚关系。但是邢小姐也只是心中独自坚持这个信念,要敢说出来,没人会当回事,而且会觉得她是个只顾自己,不顾家庭的疯女人。
中国传统的观念,一方地域一方习俗,不是她邢小姐一己之力可以抗衡的。
当初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呢?可能为了共筑幸福家庭吧。
缺什么便极度渴望什么,在茫茫的黑夜中前行,总也走不到尽头似的,看到有人为你点一灯光亮,便觉得温暖,疲惫一下子席卷而来,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想起这一路走来,跌倒过水坑里,被枯枝碎石拌倒过,这一点灯火可以让自己停下来歇歇。那时还不懂得余生是漫长的,一灯光亮只能照亮一小片的地方,它照不到你最想去的尽头。
都说久了久了就习惯了,但是邢小姐似乎越久越不习惯。以前是死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事爆发,有可能一直也不会爆发。现在的邢小姐就像一座活火山,随时随地都会喷出火焰,灼烧了别人,也附带弄伤了自己。
不免有点悲从中来。
再苦的时候,邢小姐也不觉得苦。她一直把“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当做人生信条。乐观的邢小姐可是周围人公认的笑得阳光灿烂的人。可那又是多久前的事呢?邢小姐只期待不要变成随时随地抱怨的祥林嫂,祥林嫂是可怜的,可悲的,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邢小姐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朝桐桐发了火,踢了桐桐的玩具小桶时,桐桐憋着嘴没哭,但是过来用小拳头朝她打了几下。
“打你,打你……”稚嫩的声音传来
邢小姐冷静,深呼吸几口气,抱住桐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也想好好陪你,但是妈妈需要上班,妈妈下班也有好多事,你老是吵闹,妈妈对不起你,不该朝你发火”邢小姐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哇……”桐桐张开了小嘴就哭了出来,因为邢小姐一张欲哭无泪的脸。
邢小姐紧紧抱住了桐桐,安抚,哄桐桐入睡。
其实邢小姐也才二十五啊。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好一位母亲,至少不仅是供养吃喝衣食。她想用有限的认知和能力给桐桐一个好的生长环境。
原生家庭给邢小姐带来的压力和无助,邢小姐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只能死磕自己,唯有自己才是解救自己的勇士。
她形容自己是困兽
我是一只兽
一直向往自由的兽
渴望去林间肆意的迎风奔跑,直到开阔的尽头
渴望去展望气势磅礴的山河,拥有一次荡气回肠
然而我忽视了林间有泥沼
踩空了,沦陷了,
不敢动弹,只能嘶喊
不想成为这泥沼中深埋的森森白骨
林中没有声音回应我的嘶喊
小鸟也被惊的不敢靠前
靠着岸边的一根根藤蔓,开始了自我救赎
过程艰难
但我终于上岸
找片干净的溪流
洗洗身上的泥泞
还要继续向前
邢小姐,她是行小姐。
时代变了。困兽终会上岸,兽就是兽,有野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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