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广州(序、1-10节)
序:逆袭是一种生活的状态也是一种对生存的态度;可以这么理解,一个人处于人生的低谷期或竞争劣势仍不言败不服输锐意进取以图生存的生活状态即是在逆袭;逆袭也是一种对困难不低头对命运不屈服敢于面对挑战的勇气。在异乡谋生的人,大多无天时无地利无人和,其生存状态皆可称之为逆袭。以弱胜强,是逆袭;突破自身极限,也是逆袭;处社会的底层,仍勤勤恳恳积极向上认真而淡然地生活着,更是逆袭。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曾在珠三角奋斗过的或正在奋斗的外来工们;他们那些年或这些年挥洒过的或正在挥洒的如火的青春,不止是生活留下的烙印,也有史诗般的壮阔和瑰丽。当捕捉往事的闪光点成为了乐趣,回忆就成为很享受的事情,愿此成为我写下去的动力。祝我能坚持不懈,祝您们能从阅读中收获开心!以此为序,谢谢!
逆袭广州(序、1-10节)广1包子,姓王名弢,皖人,自小为人豁达,朋友送其外号“包子”,他欣然接受。包子认为,这是朋友们夸其气量大,极能包容;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此大富大贵之象也。然,此后的人生证明,包子理解错了方向;包子仅如包子般平凡(可能有极少数朋友认为“帅气”),包子仅若包子般价廉(可能有极少数朋友认为“物美”)。此外号伴随他多年,至后,大名已鲜有人知,外号“包子”却在他的同学朋友故交中传奇般的广泛而持久地流传。现在,包子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所以,他决定恢复自己的大名;毕竟,将来在结婚证书上签名,包子的不行,还是要大名。因此,这一天,包子对周围的人郑重其事地说:自即日起,请叫我王弢!辉哥说:不习惯。刘哥说:不顺口。珍姐说:王弢?霞说:弢哥哥!王弢说:鉴于二位哥哥的智商,我表示理解,建议你们慢慢适应,便水到渠成了。王弢心道:乍听珍姐和霞喊弢,我居然有陌生感,须慢慢适应,便水到渠成了。王弢换回大名,还有另一样的寻思,他想体验下别样的人生,期望草鸡变凤凰;每天喊着草鸡为草鸡,草鸡是变不了凤凰的;所以,得从凤凰喊起。
广2穿行在广州的大街小巷,顷刻之间就能明白什么是人山人海;各色人种来来往往,各国语言时有耳闻;各地外来工熙熙攘攘,各类地方言此起彼伏;公交车上也是粤普英三语播报;让人振奋且对未来信心满满的是,随处可见美女,身材婀娜,面容雅致,着装前卫;让人扫兴的是,灰色制服的保安手持长铁棒,达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证明这里是繁华与混乱一体,美女共流氓齐聚。王弢先到人力市场记录了一番招工信息,然后主动出击,四处奔走着去应聘。如此三天后,终于在一家包装印刷物资公司的维修仓储部找了个杂工的缺,工资600。不出意料,其他人听了王弢宣布的喜讯后,一致的不屑;他们全体认为:厨师的工资是这个的两倍,王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王弢不以为然,他说:全新的生活,有着焕然一新的感觉;纵然以后有未知的挑战,也同样有未知的惊喜;想到这些,我觉得现在的工资低点仅仅是晢时的,一切会改变,也一定会改变。
广3公司的维修仓储部与公司总部不在一个区,位于天河区中山东路,临街六间商铺,两间是办公室(一间业务室,一间财务室),其余四间摆放着各类印刷辅助机械及耗材(大型印刷整机因体积过大包装于防雨木箱中置于露天仓库),四周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类机械配件;商铺后面是一家废旧工厂改造成的大仓库,里面是排列整齐但大小不一的木制包装箱,箱内是产自全国各地的印刷包装用的各式成套机械,每只木箱上都有一鲜红油漆书写的数字编号。业务室办公桌两张,相对而置,一张是赵主任的,一张是钱副主任的,旁边是一排长椅,平日里得闲,所有同事则围坐此处共品功夫茶。赵主任,本地人,40多岁,皮肤稍黑,身材魁梧,一头卷发,不苟言笑;据同事小李私下说,他是日军侵华时留下的种,凶残而狡诈;王弢不怎么相信,但有一点绝对肯定,小李甚恨赵主任,此恨上升到了历史的高度。钱副主任,本地人,50多岁,方面大耳,矮且胖;其对手下五个外来工,有着极强的土著优越感,颐指气使;但五人对其不屑一顾,直呼其名,常常与其吵架;因赵钱两主任面和心不和,赵主任常常拉偏架,所以,其对那五人只能是无可奈何屡败屡战;钱副主任唯一让王弢佩服的地方是他对公司销售的部分机械的结构及性能相当娴熟且有一手精湛的维修技术。
广4财务室一人,曰小孙,女,海南人,30岁上下,肤白似雪且貌美如花,身材苗条且凹凸有致,着装不暴露但素雅且薄如蝉翼,内衣内裤若隐若现,极富成熟女人的韵味,足以撩起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的野性。王弢每见她,常失定性,一走神,便呼吸急促,浑身燥热,下体勃起,随即面红耳赤,难掩尴尬;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知道自己并不爱她却止不住性的冲动;王弢被自己难以抑制的激情吓坏了,只好尽己所能地避着她。赵主任的目光常常假意地四处扫扫,然后定在小孙那里,脖子也僵住了;此时此刻,铁打的赵主任和磁石般的小孙目光交接,赵主任那双圆圆的黄中带绿的眼睛里没有丁点儿柔情只有因野兽般的饥渴而发出的道道寒光,小孙脸上浮出微微红晕且矜持地浅浅笑,眼光掠了又掠赵主任,若杨柳枝一次次地拂过一池春水,释放出百媚千娇万种风情。据小李私下说,小孙很风骚,以前是公司陪客户喝酒的公关之花,曾堕胎数次,致子宫壁极薄;因此,婚后一直流产而无子女。王弢此时禁不住好奇心,欲八卦一番,问小李:赵孙二人有无关系?小李说:姓赵的倒是想啊,但他的老婆盯得紧,只能想想而已!王弢记得,第一天傍晚下班时,小孙喜悦地喊:下班了。然后,她左手拎起裙摆,右手斜向后扬,双腿交叉,呈致礼式,再一个轻盈的转身,瞬间变化为孔雀朝阳式,指向家的方向。那一刻,美得不似在人间!她离去时,目光一轮,似抛向王弢也似扫过他人,微微一笑飘飘而去。彼时,王弢的心瞬间石化,如同一块火烧硬砖坠入枯井,很沉闷地扑通了一下。
广5小李,男,30岁上下,司机,汽车兵退伍,湖南人;小周是小李的表弟,20多岁,杂工;小武,男,30岁上下,四川人,杂工;小郑,男,19岁,四川人,杂工;王弢,杂工。五人之中,小李和小武已婚;小李老婆在湖南老家,小武老婆在广州的一家塑胶厂上班(与小武相距五十公里左右)。小李,奇瘦,肉与骨架不成正常比例(王弢曾与之戏言:去卖排骨,无需做广告,往那一站,本人即绝佳招牌。);他为人极其吝啬,所以拈不了花也惹不了草;而且,每年仅回家一次;因此,长年处于性饥渴状态,生理压力极大,心理甚是猥琐,女人和性是他平日里聊天的主题;每次开车外出,他对满街的美女关心的永远是胸和臀及腿,脸蛋是忽略不计的。有一次,他和王弢开车外出等红灯时,他指着前面的一双长腿,对王弢说:哇,好美的腿!王弢看了看,说:大哥,那是个男人!因常加班,五人宿在部门的同一间宿舍。小武老婆每逢厂里休息就过来看小武且住上一宿,每逢此夜,小武都要卷上铺盖,与老婆同栖于业务室的长椅上。此时正是小李羡慕嫉妒恨兼寂寞空虚冷之时,小武此刻成了小李的头号敌人,被小李批得一无是处,还要连坐上小武的老婆;小李说:小武的老婆是这个世上最丑的女人,只有小武才会要,换了我,硬都硬不起。小郑笑着问:李哥,小孙怎么样?小李说:骚婆娘,干死她!说这话时,小李的脸甚是狰狞,仅嘴角处余一丝淫荡的笑。小郑再问:你的老婆怎么样?小周抢答:我嫂子很漂亮,还是村妇女主任。小郑戏问:李哥,这么好的老婆,放在家里放心么?小李怒吼着向小郑扑去,小周抱住了他。王弢说:玩笑而已,何至于此?众不欢而散。
逆袭广州(序、1-10节)广6五个人轮流买菜、做饭、洗碗(两个主任和小孙一般是回家吃饭)。彼时,菜市场售菜缺斤短两是常态。小李买了支弹簧秤,对其余人说:我找到了个绝妙的办法;即日起,无论谁去买菜,都必须带上弹簧秤,随时可验秤。王弢很不适应,觉得自行车车头上挂个弹簧秤去菜市场,是置别人于不仁置自己于多疑的境地,甚是别扭;但拗不过小李的强势坚持,还是带上了。到了菜市场,王弢总是将弹簧秤藏在绿化带里,买完菜才取回。菜金是各人垫付,然后记上,一周算一次帐。算帐之期即是吵架之时,除王弢外,余下四人总为彼此疑帐争论不休;对小李与小武,王弢尚能理解,他俩毕竟是拖家带口之人,须精打细算;而小周与小郑年纪轻轻却锱铢必较,让王弢甚叹。从另一角度来看,王弢觉得小周与小郑有着与他俩年龄不对称的成熟,他俩生活节俭,时刻规划着老家的房子和未来的老婆,他俩常说:外面省一点没关系,老家人看不到;要花钱就回老家花,挣得到面子。从人生观上来看,王弢觉得自己是另类的是孤立的,因为王弢觉得他俩的追求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而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王弢也不甚明了。当然,王弢无法与他们交流这些想法,只能选择静静地度过这些迷茫的一天天,也算是体验全新的生活吧。
广7各类机械的装卸是五人的工作之一;因包装箱的大小而分三种方式,分别是吊车、手动铁葫芦和叉车。吊车吊时,需要数股钢丝绳组合缠绕,这是王弢的绝活;其他四人常常被绕来绕去的钢丝绳弄晕;所以,每次赵主任都说:王弢,你上,还是你让我省心。其他四人乐得作观客,仰着头看着王弢爬上爬下;所谓能者,当然多劳。使用手动铁葫芦时,需双手不停地下拽铁链条;王弢因臂力超强,每每一对四尚能领先,赵主任常常对王弢喊:慢点慢点,防止失去平衡!用叉车时,极简单,旁边扶着,稳住就好。王弢生性乐观,喜说笑;小武人聪颖,能说粤语;所以,赵主任每次外出,都要带上他俩;不苟言笑的人也同样喜欢与快乐为伍。一天,赵主任拿出130元钱递给王弢;王弢甚疑惑,有些懵。赵主任笑道:嫌少?王弢接过,私下问小武,小武说:这是装载机械的回扣;赵主任很器重你,一般刚来的人没有的。彼时,因信息不对称,市场是卖方市场;顾客为货物装车安全牢靠且快,常支付一定的好处费给赵主任;同样,外叫的吊车也要支付一定的回扣给赵主任;赵主任本着有肉大家吃的原则,会分一些给手下的人。王弢甩着130元钱,洋洋得意,对霞他们说:我说过,生活处处有惊喜;认真地活,幸福偶而会来敲门。彼时,赵主任在王弢心目中的形象伟岸了许多;王弢觉得,跟这样的领导混,有干头也有盼头。
广8公司是全国多家机械厂在广州地区的代理商;出售的中小型机械的维修保养是五人的工作之二(大型机械的维修由生产厂家直派技术员上门服务);赵、钱两主任是技术指导。非公司出售但同类的中小型机械也承接维修,费用500元,这属于私活,赚的钱大家分。公司出售的机械在保修期间维修是免费的,对此,小李颇有微词;但这难不到钱主任,他大笔一挥,在维修单上报出若干更换的零件,当然,其中很多的零件是子虚乌有的却一样的需要收费;发展到以后,对收费维修的机械,钱主任也如法炮制,虚构一二。每逢此时,小李必对钱主任伸出大姆指,说:高,主任高明,生财有道!此时的钱主任胖胖的脸上绽开了花,有得意也有欣喜。这是五人与钱主任难得的其乐融融且和谐得堪称融洽之时。王弢小心翼翼地问钱主任:不怕他们知道么?钱主任瞪着王弢说:你懂个屁,他们不懂,敢自己拆开看吗,况且,修好了的机械,谁还会拆开了看,干活去,废话太多!王弢胆怯地轻声说:哦。所有待修的机械都集中在仓储部的维修车间,公司对中小型机械不提供上门服务,需要维修的都得拉到此处。王弢的主要工作是用汽油清洗从维修的机械上拆下来的零件,但王弢很不满意自己的工作现状,渴望能象另外四人那样娴熟地拆装机械,这才是技术性的工作,有着师傅般的自豪感。赵主任似乎看穿了王弢的心思,他对王弢说:维修机械很简单;只要了解机械的结构,用正确的方法将其拆开,用汽油将拆下的构件和零件清洗干净,有损坏的零件就更换一下,再严格地按组装标准将机械组装好,检验一下合格与否即可;关键在于记住机械的结构和组装的标准。王弢顿悟,随即启动用心用功模式,日夜琢磨维修技术。
广9到公司外驻的营业点运回营业款是五人的工作之三。每逢此日,都是五人心花怒放之时;因为在赵主任的率领下既可以外出散心又可以到饭店大吃一顿。当然,更开心的是小李。出发前要到公司总部领取电棒短棍等防身武器然后再去运款回公司总部,等于一天要到公司总部两趟;公司总部在白云区,布局与仓储部差不多,只是分上下两层,上层办公区,下层是商铺;更妙的是,公司总部的销售员是八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3个已婚,5个未婚);小李每每到了公司总部,必找一切机会挤一切空闲与她们在一起寒暄一番,顺便吸一点女性荷尔蒙平衡一下自身的性压力,此刻的小李是神清气爽的。公司的财务经理柳总是一个四十岁上下体态丰腴的女人,因小李常替她去修车洗车,与小李很熟,见到小李,问:近来怎么样?小李说:很糟糕,吃不下,睡不着。柳总说:你是饿了,太饿了。小李说:吃都吃不下,哪里会饿?众大笑。小李旋悟,微红了脸,有些尴尬。小李私下对王弢说:她知道我饿了,她怎么不给我干!从各营业点收回的钞票,是成捆成捆的,有成百上千万,需清点过,再装入编织袋,扎好口,放到车上,运回公司总部;所以,清点钞票,是五人必通的技能之一。王弢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不是自己的,数数也过瘾,因此,数钱成了王弢进步最快的技能也是王弢最喜欢的工作;空暇且无钱可数时,王弢常拿一本陈年的日历数着玩。多年以后,这段工作经历也成为王弢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吹牛资本,用来藐视那些小富即狂的末等暴发户。
广10初,小李在干活时,常对王弢呼来喝去指手画脚恶语相加;王弢带着对师傅般的尊敬对他一忍再忍,认为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获得与他们同等的工作地位,一切必定改变。然而,王弢错了。在王弢的努力下,王弢的维修技术突飞猛进,已是五人之中的佼佼者,获得了赵主任的高度肯定;此时的小李,在王弢的眼里已褪去了师傅般的耀眼光芒;可他却依然如故,妄自尊大。王弢想:该给他点教训了,否则,他哪里知道天高地厚,我非鱼肉,他亦非刀俎!这一天,小李如常毫无忌惮地对王弢横加指责;王弢将手里的扳手一扔,飞起一脚,狠狠地落在小李的屁股上,随即指着他说:忍你很久了,告诉你,不要挑战我的底限!小李呆了。小孙刚好经过,吓得尖叫了一声,问:小王,你怎么了!?她在微微发抖。王弢风轻云淡地对她说:与你无关。空气凝固了几分钟,小李回过了神,看着王弢,说:我在部队里擒拿格斗什么没学过,怕你?王弢说:我通36式谭腿,试试?小李说:外面去。王弢说:外面去。到了外面,王弢左右上下踢得小李无招架之力狼狈不堪,尖叫着四处逃跑,顾不上捍卫他在部队的荣誉。赵主任过来了,拉过王弢,对小李说:你平日里是有些过了。他又对王弢说: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这样很不好,下不为例。王弢说:有一种愚蠢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以至于觉得自己比身边的所有人都聪明都能干直到有一天被轰然淘汰仍觉得是命运的不公甚至是世上无伯乐。小李瞟了王弢一眼,王弢对他说: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赵主任笑了,说:算了算了,都干活去!这一脚,王弢踢出了风度、气势,也踢出了效果;小李服了,从此在王弢面前闭上了他那张臭嘴;其他人也服了,不敢再轻易招惹王弢了。从此,王弢成了五人之中一致默认的头号爷(此处不矛盾,包括王弢自己也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