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山2

（二）

在这块天地里，在这个黑夜的莺歌山，我才找到了自我。

……

“你就是个废物！就是个垃圾！你有什么用？我养条狗还能看个门，你能顶什么用？”

凶神恶煞的老板依旧是一副全世界欠了他钱的追债模样。

我在这家袜厂打工，学业早早便搁置了。我在学习中找不到任何所需，也寻求不到任何快乐，说到底，还是学不出罢了。

我每天都会做错一些事，比如刚才起身的时候牵动了一根线，因为连带作用，勾到了工作灯。工作灯摔倒地上，碎成了渣。

也许这是我第十几个摔坏的灯了吧，我记不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总是会刹那间脑子短路，可我不曾发觉，只是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分不清倒不是说我有多傻，这是那虚幻太过真实。我知道我现在身处虚幻还是现实，因为虚幻中的自己很快乐，现实中的自己起不了波澜，不悲不喜。

“对不起，老板。”

“对不起？你还和我说对不起？你知道这是第几个灯吗？你一次两次犯错我没说你什么，但是你现在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说着，老板用力的拍了我的后脑勺，并大骂一声该死。

……

我踏上一层层的台阶，像过去一样。

地上的苔藓从未改变过，它们会出现在那里，就一直在那里，没有改变过。

月光倾泻在我身上，我就好像感受到了它的力量，渐渐消除身上的损伤。

“年轻人——”

我抬起了专注地面的头，略微吃力。

我面前多了一名老者，身背背篓，头戴斗笠，手持木枝。

岁月在老者脸上刻下锋利的痕迹。

“这条天路出过事，你可千万别乱走。”

我笑了笑，“谢谢老者。”

很就没被人关心了，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惬意呢。

不过——这条路我走了不下千遍，我不曾磕绊过一次。

这也是我喜欢这条路的原因，我感觉这条在外人看起来的天险仿佛就是为我而造的。

忽然一个冒险的想法印入了脑中——这是属于我的路，那前方是属于我的宫殿。

我曾经上过最顶端一次，我还依稀记得当时的畅快。一呼一吸，仿佛天地与我一起吞吐。张开双臂，风从我的手下穿过，从我脸颊刮过，仿佛我成为了里约热内卢的耶稣山上的耶稣，凝望世间大地，全是我的信徒。

我又想上去看看了。

而且这个想法愈加强烈了。

老者说完，下山去了。

我走上两步之后，转过头去，“老者……”

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曾听说莺歌山还有什么药材，不过看到老者空空的竹篓，想必也是没有收获了。

没有想太多，继续上山。

“今天的夜色好美。”我心中念念道。

天空是浩瀚的、无界的。迷幻的紫色被繁星点缀，更突显出它的神秘。

多希望有流星划过，不过至今我也是没见过流星呢。

前方有一棵歪树，我走的累了，靠在上面就直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