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一次课上，老师说：今天大家回去后，就可以问自己：我是谁？一直追问下去，直到有想法为止——同学们笑出声来。这是学法学以来与众不同的一堂课，没有枯燥的法条。印象中似乎近旁有一男生嘀咕了一句：欧阳锋。我估计更多的同学可能想到的是：当时广泛流传的门卫那著名的三问：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想起小时候自己在一个短暂的时期曾经也为“我是谁”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

        那么我是谁呢？或者说人的本质是什么呢？

        有哲人说过：我是无我的。那这里的两个“我”如何理解，似乎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诗人无预曾写过一首七绝《孤独》：一瓜一子一田棚，一犬一虫池一泓。一笑一癫犹一世，一吾一我一鸥盟。作品末尾注释道：我和吾有区别，概而论之，我，指肉体；吾，是指精神。庄子曾说过：“今者吾丧我”。此时，我方完全明白其个性签名的的意思：天马行空，离乡找家；独来独往，丧我存吾。从而对“我”有了一个新的理解。

        我们每个人其实是身心统一体，即物质和意识的统一体。每个人的肉体都会死亡，而DNA会永远存在，人体不过是DNA的载体，从这个角度来说：生命是一场骗局不无道理。

        佛说：人体是虫窠。现在科学越发证明了佛陀的正确，人体不仅存在众多对人的生存和健康有益的微生物，而且这些微生物还是宏基因组的重要组成部分。我饿了，就需要吃东西，我吃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形态的生命，人的存在过程其实就是一个以恶养恶的过程，我曾经确实也想辟谷来尝试生命的另外一种状态，但是没有坚持下来。这让我从另一个维度理解了“原罪”，人生来就是有罪的。

        还有，我饿了，其实是我体内的肠道菌饿了，我喜欢吃什么，也是我体内的肠道菌的需求，那么，我是什么？我所理解的“身”的内涵又更复杂化了。还有，如果身死了，心还存在吗？我认为是存在的？存在于哪里呢？那么没有身这个载体的“心”，还是不是我呢？我认为是的，这样，我对我的理解又有了新的看法，这样我又能在更广阔的时空中来理解我了。

        如果要更加细致地理解“心”，我认为在“心”这个范畴中应该还有一个更为隐蔽的具有灵性的存在，也许“潜意识”这个词比较接近。因为我曾经隐隐感觉到她与我对话，她的特点是有预测性。道医学认为：人体有魂魄，魂是指能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魄是指依附形体而显现的精神。人体之魂魄由"三魂七魄"组成，三魂分别是胎光、爽灵和幽精，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虽然现代医学尚无法证明魂魄的存在，但是道医学基于其对人体独到的理解确实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人出生后，刚开始是物我一体的状态，刚学说话的孩子对你我他三个状态还没有清醒的认知，之后逐渐形成“自我”。当一个人的自我概念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他就与他所处的世界形成了对立的状态。于是，这个世界分裂成我和你，善与恶，正确与错误等等。分裂就造成对立，对立就带来冲突，其实疾病，战争等就是对立与冲突所表现出来的具体形态。憨山大师讲“分别是识，不分别是智”。可见，虚无（或者说道、体）才是真正的存在，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呈现出来的是永恒的状态。

        五十年后王阳明，开门犹是闭门人；精灵闭后还归复，始信禅门不坏身。王守仁在金山寺的传奇故事，也让人们对“我”是谁，对生与死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所以“我”确实很复杂，但是洞穿了本质之后，“我”其实很简单。所谓大道至简至易。一位老师说本能、欲望、功利、理性、直觉、真念是渐次呈现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说真念才是生命的本质呢？一个人从一开始的物我一体，到后来形成自我，再到后来还是要消除自我，回归到物我一体的状态，这就是人生的意义——还原证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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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心艺：中国科学院心理所硕士，在职博士；清华大学法学学士，东北师范大学理学学士。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国家婚姻家庭咨询师，中国生命关怀协会健康促进工作委员会专家委员。微信号：shuimuxinyi0819

摄影：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