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风景在哪里

 文/蒙山樵夫

2018年最后一个假期到来了，7天的十一长假，对繁忙工作的我们，真是国家给予的厚厚的福利啊！确实感到生在这盛世中华，真的很幸运很幸福，我们在享受着改革开放40年的丰硕成果。媒体不时播报各地十一的消息，国人选择走出城市，走出自己平日紧张的工作，走向休闲的假期。当假期来临的时候，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开始了，海陆空大联运，五个亿的人口在全国范围流动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世界交通史的奇迹。

 假期到来了，看着这汹涌的人流车流，我真的有点发怵：去哪里去度假呢？到处是人，到处是车，人流、车流，坐车堵、观景堵，哪里是最佳的去处呢？哪里才有最美的风景呢？

突然想起十年年未见的兄弟，当这个念头产生的那一瞬，便是充溢心间的思念。曾经，我们在老家举杯言欢，谈兴胜似酒浓。可时间，就这样相隔了十年。这种念头一旦萌发，便深深扎根了，接着就是无眠了。不想惊动别人，还是我自行前往吧。拿出手机订票，已经过了零点，等到早晨六时再购票，坐票已经售罄。即使是站票，我也是毫不犹豫的下单了。好多年的假期，都是怵于车流人流，我都宅在家里。今年这个十一，我真要出去看一看人山人海，一睹盛世中国的十一长假的最美景致了。

于是，我收拾了最简单的出行装备。一人一包一手机而已。包是最简单的，只装了洗漱用品，这次简单到连一本书也没带。多年没有站票出行了，列车的过道里，站满了跟我一样急于出行又没买到坐票的人。一个个超大的旅行箱也是挤满了过道。这样站三个小时，对我不是考验，当年我上课一个上午也是站三个多小时。这样一个两百多公里的短途火车游，也是弥补这么多年的缺憾了。时间一长，也是需要体验一下的。火车将我送到了济南，斯时，正是10月1日的中午。

 当我在入住的酒店歇息之后，在济大读书的外甥女就来接我，我们步行进入济大。进入济大，一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列队迎接我们。一时间，我就想起茅盾先生的《白杨礼赞》，对白杨树的敬意还是由这篇少年时候初中时读的这篇课文所产生的白杨情结。在白杨树面前端详了好半天，就像多面未曾谋面的朋友。拍了几张照片，给兄弟发微信定位。一见面，我的兄弟也是双鬓泛白。想起，当年兄弟奋力考博的情景。那时，孩子尚小，在老家的储藏室，我这兄弟裹一厚厚的大衣苦读。而今，经过十几年的奋斗，已经是两获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的博士、教授。这里面有他艰辛的奋斗和流下的汗水。这一切，我都是那样的熟悉。在这挺拔的白杨树面前，我们兄弟合影。想一想，也真是有意思。兄弟姓杨，白杨树下合影，也是如同见了亲人一般。

 走在济大校园，看林荫间漏下的阳光，听校园里学子们青春的谈笑，校园的高楼紧贴青山而建，有山有水有挺拔的古树，大学所独有的70年积淀的底蕴，校园的林荫大道，无论城市还是乡村，都已经少见了，只有保护在这大学校园。我们徜徉于林荫大道，兄弟不时指点校园的景观，指点楼宇和各种实验室，不时有年轻青春的学子穿行而过，我觉得这种轻松的氛围，早已远离了各大景区的喧嚣，多了一份山林般的宁静，那是任凭多少等级的景区所没有的景致啊！我觉得，真是来对了，这大学校园真是最美的所在。我突然觉得，我所寻觅的最美的风景，不就在这里么？

 晚上，兄弟们自然要举杯相庆一番。30年的友谊，一旦融入酒杯里，到底是酒浓还是情浓，我这个平日素不沾酒的人，也被感染着。前来相聚的还有一位是我在家乡高中任教的学校的毕业生，虽未直接教过他，这位母校引以为骄傲的学子，还是尊称我为“亲老师”，我有点受惊的感觉。这位可是这大学近四万学子学工部的领导。可是，在这里我们如同回到老家一般，说起求学的往事，说起自己读书的故事，曾经的老师、同学，用这样的亲情乡情下酒，真是越喝谈兴越浓，越喝越觉得这酒香在诱惑着你。酒酣之处，一遍又一遍的碰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讲过的话。这酒真是尽兴了，入境了。多少年了，我还没这样的豪饮场面。这场面哪里见过呢？是欧阳子的《醉翁亭记》里面那种欢宴的场面吗？“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突然想起一句诗：一杯一杯尽余欢。

 从济南返回，在泰安的弟子已在泰山站接站了。两位弟子两个家庭请我泰山脚下用早餐，然后看看弟子刚刚履职的学校。这是弟子的第二次履职了，为照顾公爹，这丫头辞去了工作，带着孩子在医院一陪就是23个月。感觉1980年代出生的孩子，能做到这样的，真的是难能可贵了。送走了公爹，她开始学习考试，没想到第一次考试居然考了第一名，正式履职泰山脚下的一区直属小学。熟悉这丫头的人都说：好人有好报，怎么这么快就降临在她身上。这是跟着我上三年的农村长大的姑娘，心地善良、吃苦耐劳，靠自己的努力，当然也有我的支持和帮助考上大学。弟子们陪我选择在泰的大学逛逛，泰山脚下的泰山学院、具有园林般校园的山东农业大学，我突然发现，在这样一个人流车流汹涌而来的十一假期，大学真是一个清静的所在，一个修养心性的好去处。在农大，我们参拜神农氏雕像、北魏农学家贾思勰雕像，觉得山东农业大学在传承着中华民族几千年农耕文明的历史。傍晚时分，弟子执意要我回家去住，说在家品茗聊天，住在家里才能亲人的待客之道。17年来，这丫头俨然将我视为父亲一般，这女婿也特别热情，我虽然也觉得不大方便住在年轻人的家里，但拗不过孩子们这种热情。

 临睡之时，我在想：出行探访古迹、游历名胜，于我们内心能得到什么呢？这一次虽未走远，却是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看到了最宁静的大学校园，于心情是放松的舒畅的，觉得这三天走过的地方，是最美的地方。

 假期回来，正赶上有一弟子大婚，跟前来贺喜的弟子聊起来，突然想起我教过的最后一个班2004级20班，怎么这么多年没一点音讯呢？当我把这一想法告诉跟我一起赴宴的学生时，这小伙子说，帮我联系。当这个班第一个孩子跟我联系上时，我真的好兴奋，他告诉我刚刚结婚，目前在复旦读博士，对象也刚刚复旦博士毕业，这是我教过的学生中第一对博士夫妻。真的好欣慰啊！我鼓励他好好读好好研究，老师的健康就交给他了。接着又有一位在苏州大学读博士的弟子跟我联系，真的没想到，这最后的关门弟子中有这么多弟子读到博士。当我建议给班级建个微信群，四个小时的时间，失散11年的弟子，竟然聚拢了40人。这些孩子分散在全国各地，有在读博士，有毕业的硕士，有大学老师，有外企白领，也有在县级刚刚入职的新人。无论在哪个单位，他们都充满着年轻人奋斗的热情，都取得令我欣慰的成绩。我曾经所在的学校，在县内仅是二类高中，学生也绝大多数是农家子弟，这些孩子从没放弃自己的追求，靠自己的奋斗在改变着自己的命运，在实现着自己的价值。一个孩子热情问候我，说自己是“我失意的弟子”。我热情回复：你们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青年，无论在哪个岗位，都在奋斗着，就凭这一点你们都是母校的骄傲，也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这位弟子给我一个泪流满面的图标。真的感谢万能的互联网，这伟大的互联网真是神奇啊！也就是四五个小时，失散11年40位弟子又聚齐了。这是这个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最重要的收获。

每每到假期，当我们走过山山水水，走过不同的城市乡村，我们在想，我们所见到的是不是最美的风景？其实，何谓最美，也难以找到具体的标准和答案。在今天，我们已经很难见到如临川先生笔下的“世之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的景致了。

 今天是2018年10月7日，十一长假到了最后一天了。当我梳理这匆忙而充实的7天假期生活的时候，我感到虽未能远行，可是我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感受到相聚的亲情友情；流连于大学校园，重温了青春的记忆。特别是，失散11年的关门弟子们，能在这个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聚拢在一起，与他们追忆曾经的青春时光，分享他们青春拼搏创业的故事，这是我这个假期最重要的收获。也是，这个假期最美的风景。

 诗人们常说，美丽在于诗与远方。其实，只要内心有诗意的感动，有亲情友情的温热，无论在眼前，还是在远方，不都是盎然的生机和诗意的律动吗？没必要纠结于什么最美的风景，最美的风景其实就在你的心里。

我的朋友，你感受到了吗？

（写于2018年10月7日，农历戊戌年八月廿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