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人间世》4~8
原文
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远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凡溢之类妄,妄则其信之也莫,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曰:‘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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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孔子说:“天下有两大戒律:一是命,一是义。子女爱父母,这是自然之之心命,也是人心所不可解除的;臣子侍奉国君,这是人群之义,无论任何国家都不能没有国君,这在天地之间是无可逃避的。这叫做大戒律。所以子女奉养父 曰:母时,无论任何处境都让他们觉得安适,这就是孝的极致。臣子侍奉国君时,成不无论任何事情都让他觉得妥当,这就是忠的典范。从事内心修养的人,不受哀何作乐情绪波动的影响,知道这些是无可奈何的,就坦然接受为自己的命运,这就是德的极致。做臣子与做子女的,本来就有其不得已之处。只要按实际状况去行事,忘记自身的利害,哪里还有空闲贪生怕死呢?你尽管去做就是了。我再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你:‘两国交往时,邻近的一定要靠信用来维持关系,远隔的一定要靠言词来表现诚意。’言词必须有人去传达。传达双方喜怒的言词,是天下一大难事。双方欢喜时,必定多说美上加美的话;双方愤怒时,必定多 点说恶上加恶的话。但是多说的话总是近似虚构,虚构的话让人无法相信;一旦 极无法相信,传话的人就遭殃了。所以古代的格言说:‘要传平实的话,不要传 开那些多余的话,大概就可以保全自己了。’ ”
解读
庄周的这段文字阐述了:孔子指出天下有两大戒律,一是子女对父母的爱,这是命中注定、无法解脱的;二是臣子对君主的侍奉,这是道义所在,无处可逃。侍奉双亲能不择环境而让他们安心是孝的极致;侍奉君主能不择事务而安于职守是忠的顶点。
能主宰自己内心的人,不会轻易被哀乐影响,知道无可奈何就安于命运,这是德的极致。作为臣子,常有不得已之处,依实情行事而忘却自身,就无暇贪生惧死。
孔子认为,懂得调养自己心性的人,不论悲哀还是欢乐,都不能改变自己当时的心境。知道事情无法改变而泰然处之,这是道德修养的至上境界。遵照实际行事,忘记自身的荣辱得失,就已经完全摒弃了二元对立的分别心了。正如心学家王守仁所言:“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孔子还提到交往的原则,近处交往必以诚信相互亲靡,远处交往必以忠信表达。传言是困难的,传双方喜悦或愤怒的话时,往往会有过度赞美或诋毁之辞,这些过度的话都是虚妄的,虚妄就难以让人相信,传言者就会遭殃。所以正确的做法是传正常之情,不传过度之言,这样才能近乎保全。
比如,在现代社会中,子女对父母的关爱和孝顺,也不应受环境条件的限制。工作中,员工对公司和领导的忠诚,不应挑拣工作任务,而应全力以赴。在人际交往中,无论是与近处的朋友还是远方的伙伴交流,都要真诚守信,避免过度夸张或不实的表达,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就像在团队合作中,如果传递不准确或夸大的信息,可能会导致误解和工作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