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194：陈涉世家（二）
陈涉世家（二）
葛婴到达东城后，拥立襄强为楚王。听说陈胜已经自立为王后，马上杀掉了襄强，他赶紧返回后向陈胜汇报。葛婴到达陈县后，陈胜却诛杀了葛婴。陈胜命令魏国人周市向北攻占原来的魏国土地，吴广率军包围荥阳。李斯的长子李由担任三川郡守，负责守卫荥阳，吴广没有攻下。陈胜召集国内的豪杰商议对策，任命上蔡人房君蔡赐担任上柱国。
周文（又称周章）是陈县的贤良之士，曾经担任过项燕军中的占卜观日官，后来跟随春申君，他自称熟悉领兵带队，陈胜就授予他将军印，率军向西进攻秦朝。周文一边打仗一边招募军队，攻入函谷关时，已经拥有战车千乘，步兵数十万，所部到达戏亭后驻扎下来。
秦朝任命少府章邯率军迎击，但秦朝军队都远在边塞，就紧急征调掉骊山服劳役的青壮年进行补充，临时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武装起来抗击周文大军。双方都是临时部队对抗临时部队，在军事素养上半斤八两，结果秦军大败周文所部。周文逃出函谷关，在曹阳驻扎了两三个月。章邯率军追击，周文被迫败逃奔到渑池，驻扎了十多天。章邯率军继续追击，周文战败自杀，整支起义军溃散。
武臣到达邯郸，自立为赵王，陈余担任大将军，张耳和召骚担任左右丞相。陈胜大怒，逮捕了武臣等人的家属后准备诛杀。上柱国蔡赐说：“现在秦朝还没有灭亡，如果我们诛杀掉赵王将相的家属，这等于再增加一个秦朝。我看不如顺势封立他们。”
陈胜派使者去祝贺赵王，把武臣等人家属迁徙到宫中，封张耳的儿子张敖为成都君，督促赵军急速进攻函谷关。赵王和将相们商量说：“陈王加卦赵国，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如果张楚灭掉秦朝，肯定会派兵进攻赵国。我们不如不向西出兵，而是派军向北攻占燕地以扩大地盘。那样赵国南据黄河，北有燕、代，如果张楚战胜秦朝，也不敢打赵国的心思。如果张楚不能战胜秦朝，肯定会倚重赵国。那时赵国就可以借助秦楚疲惫之势，能够得志于天下。”赵王同意这个计策，不向西发兵，而是派遣原上谷军史韩广率军向北攻占燕地。
燕国原来的贵族豪杰对韩广说：“楚国已经立王，赵国也已经立王。燕国虽然面积不大，却也是万乘之国，我们愿意拥立将军为燕王。”韩广说：“我的母亲还在赵国，这事不行。”燕国人说：“赵国现在西面担忧强秦，南面担忧张楚，他的军力不能制约我们。况且凭借张楚之强，还不敢加害赵王将相的家属，赵国怎么敢加害将军的老母！”韩广认为这话很有道理，就自立为燕王。几个月后，赵王派人送去了燕王的母亲和家属。
在这个时期，诸将攻城掠地的不可胜数。周市向进攻到狄地，狄人田儋杀掉狄县县令，自立为齐王，凭借齐地反击周市。周市部队战败后退回到魏地，想拥立魏国的后人宁陵君咎为魏王。咎这时还在在陈胜那里，没有机会返回魏地。魏地平定后，都想拥立周市为魏王，周市却不肯接受。使者先后五次往返于陈县和魏地之间，最后陈胜答应立宁陵君咎为魏王，派他回国，周市担任国相。
吴广手下的将军田臧等人凑在一起商量说：“周章所部已败，秦军旦夕将至，我军包围荥阳城却不能攻克。如果秦军赶到，我军必败。我们不如留下少量军队继续包围荥阳，派出精兵迎击增援的秦军。现在假王很是骄傲，他不懂兵法，不听建议，我们不杀掉他，恐怕会要兵败。”
田臧等人假借陈胜的命令诛杀了吴广，把首级送给陈胜。陈胜赐给田臧楚令尹印，拜为上将军。田臧派李归等众将继续包围荥阳城，亲自率领精兵向到西进击到敖仓迎战秦军。双方展开大战，田臧战死，部队溃散。章邯兵至荥阳进攻李归，李归等将领战死。
阳城人邓说率军占据郯城，遭到章邯部将的进攻，邓说战败退到陈县。铚县人伍徐率军占据许县，也被章邯击败，伍徐的部队退到陈县。陈胜诛杀了邓说。
陈胜在刚刚自立为王时，陵县人秦嘉、铚县人董緤、符离人朱鸡石、取虑县人郑布、徐县人丁疾等率众响应，率军在郯城包围了东海郡守庆。陈胜听说后，派武平君畔担任将军，前往监督郯城所部。秦嘉拒绝服从命令，自立为大司马，很是厌恶武平君。秦嘉告诉他的军吏们说：“武平君年龄太小，不懂军事，大家不要听他的！”假借陈胜的命令杀掉了武平君。
章邯击败伍徐后，进攻陈县，蔡赐战死。章邯又进攻陈县以西的张贺所部。陈胜亲自出阵督战，但起义军还是战败，张贺战死。
这年腊月，陈胜退到汝阴，在退往城父途中，他的驾御庄贾杀掉他后降秦。陈胜葬在砀县，谥号为隐王。
陈胜的原涓人将军吕臣组织起“仓头军”，从新阳起兵，攻克陈县，杀掉庄贾，恢复陈县为张楚都城。
当初时，陈胜来到陈县，命令铚县人宋留率军攻克南阳，然后进入武关。宋留攻克南阳后，听说陈胜已死，军心失散，南阳被秦军重新夺回。宋留所部不能进入武关，就向东到达新蔡，在这里遭遇秦军，宋留率部降秦。秦军把宋留押送到咸阳，车裂后示众。
秦嘉等人听说陈胜所部战败退走，就拥立景驹为楚王，领后到达方与，想要在定陶迎击秦军。秦嘉派公孙庆去联络齐王，以便合力迎击秦军。齐王说：“我听说陈王战败，不知道其生死，楚国怎么能够不请求我而立王！”公孙庆说：“齐王没有请示楚国而立王，楚国为什么要请示齐王而立王！况且楚国首倡义事，现在就应该号令天下。”田儋诛杀了公孙庆。
秦朝的左右校校尉再次攻占陈县，吕臣败走，重新集结部队，并和鄱阳湖大盗当阳君黥布所部联合起来，重新进攻秦朝左右校尉，在青波战胜秦军，收复陈县。这时项梁拥立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为楚王。
陈胜称王共计六个月。他原来一起耕种一名伙伴听说后，赶到陈县，边用力扣打宫门边大喊大叫：“我要见陈涉。”宫门守卫马上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人捆绑起来。这人大声辩解后才被放开，但谁也不去替他通报。
恰好这时陈胜外出返回，这人挡着道路大叫陈涉的名字。陈胜听到后，就召这人面见，两人同车一起入宫。这人来到宫中，看到高大宫殿和华丽的帷帐后，大声说道：“夥（音huǒ火）颐！除涉大王的宫殿真的到处都是啊！”楚国人把“多”叫做“夥”，所以天下人把这话流传开来，都说“夥涉为王”。这人在宫中越发放肆，四处溜达，经常说起陈胜的过去。
有人对陈胜说：“大王的这名客人愚昧无知，平时胡言乱语，损害了大王的威信。”陈胜下令把这人斩杀。之后陈胜的老朋友们先后离去，从此再也没有人真正亲近陈胜了。陈胜任命朱房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专门负责督查群臣过失。众将出兵后返回，稍微不服从命令，马上抓起来治罪，他们以苛刻要求群臣展示自己的忠心。凡是他们两人不喜欢的，一旦有点过错，不是交给官府审理，而是擅自治罪。但陈胜相信重用这两人，所以到最后众将也不再亲附除胜，这就是陈胜失败的原因。
陈胜虽然已经去世了，但他派出的诸侯王和将相最后灭亡了秦朝。作为首倡反秦的英雄，陈胜的英名铭刻在历史上。刘邦时期，专门在砀县为陈胜的坟冢安排三十户人家守卫，到现在仍然坚持杀生祭祀。
司马迁有诗赞曰：
天下汹汹，海内乏主，掎鹿争捷，瞻乌爰处。陈胜首事，厥号张楚。鬼怪是凭，鸿鹄自许。葛婴东下，周文西拒。始亲朱房，又任胡武。夥颐见杀，腹心不与。庄贾何人，反噬城父！
黄其军
作于2020年5月17日（古历庚子年四月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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