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
本文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水中有明月”ID 潇然云兮，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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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宁不鸣，是个孤儿。从小和师父一起生活。打我记事起，师父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多管闲事。江湖混沌，能保全自己，已是不易。我似懂非懂，师父瘦瘦高高的，双手布满老茧。他经常眯着眼看天，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在我的记忆里，师父好像从没开心过。
世道混乱，天下战火不断。我外出给师父买酒时，常常看见盗匪打劫百姓。他们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美其名曰“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但我知道，他们所谓的“刀尖上舔血”不过是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如果碰上硬茬，这些人跑得比谁都快。我也被打劫过几次，但都毫发无损，因为我带着师父给的一块锈铁，只要我一亮出它，盗匪都会立刻让路。
后来我知道，那是一块令牌。上面写着“神捕”二字，那是最强捕快的代号。原来捕快可以震慑盗贼，从那时起，我决定成为一名惩奸除恶，维护公道的捕快。我把想法告诉了师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悲凉、有愤懑、有担忧、还有些许欣慰。
师父给了我一双玄铁手套，极其沉重。戴着它，我连出拳都异常困难。“等你什么时候能戴着手套打出完整的掌法，就可以下山了。”师父喝了口酒，缓缓道。我只好乖乖练功，每天挑水练臂力，绑沙袋练身法。还要把手插在滚烫的沙子里，直到失去知觉。两年后，我终于达到了基本要求，准备辞别师父下山。师父让我先去汤山游历，那里有一年一度的“神捕会”，各地捕头都会参加。胜者会成为神捕，总管天下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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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还真是替我着想，这种好事可不能错过。”想到这里，我背起行囊动身。一心闯天下的我，并没注意到师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三天后，我到了汤山，参与了那里的捕快选拔，我身手不错，很快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捕快。汤山经历过一次大地动，百姓受苦颇深。这里的确需要捕快。我暗自发誓，一定要尽职尽责，维护治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有一天，“神捕会”就要开始了。我万分期待，想看看各地名捕的风采，学习经验。“明天的选拔一定精彩绝伦。”我对身旁的同僚小郑说。“你想多了！这种比赛，无非是走个形式罢了，每年都是咱们汤山当地的捕头拔得头筹。”小郑不屑道。“咱们的捕头这么厉害吗？”我问。“当然不是，以后你就明白了。”小郑叹了口气。他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师父。
“救命啊！”夜晚，只听街上一阵惨叫。紧接着，几个男人的骂声传来。我无暇多想，穿起衣服飞奔过去。我轻功极好，很快便到达现场，眼前的一幕，让我惊讶不已。只见九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在茶摊上对着四位女子拳打脚踢。女子嘴角渗血。呼吸微弱。可那些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臭娘们儿！爷一会儿就要了你！”为首的绿袍大汉边打边说。围观者默不作声。“住手！”我一声大喝，飞身向前。将几位女子护住，同时一掌击出，将那个肥猪般的男子打得晕头转向。“小王八蛋，你是什么人，敢搅和我的好事！”绿袍大汉摇摇晃晃地说。“我是官差，你们凭什么打人？”我怒目而视，其他几个大汉见状也停止了殴打。
“你一个小捕快还敢招惹爷，知道上面收我多少好处吗？”绿袍大汉态度依旧嚣张。我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小郑告诉过我，这汤山有几个人千万不能惹，他们被称为“汤山九龙。为首的叫秦寿如，势力很大。想到这里，我怒气更盛。汤山乃是“神捕之乡”，居然有人横行霸道，对法度视若无物。“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汤山九龙吧。想打架，就一起上吧。”我轻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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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九个相貌丑陋，凶神恶煞的大汉一听我要动真格的。忽然愣住了，他们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就你们这几头猪也敢横行霸道？你们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身法飘逸，闪至秦寿如身旁，一拳正中面门，不等其他八人反应，我已经给了他们每人一巴掌。他们大概从没挨过打，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我运起内劲，双掌向前一推，使出一招“波澜不惊”，这是怒涛掌的起手式。威力不大，却刚好可以撕碎他们的衣服。
只一瞬间，那九人就变得一丝不挂。像极了集市上刚脱过毛，等待宰杀的猪。我正要抓捕他们，只听“扑通”一声响。他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好！”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欢呼雀跃。于此同时，捕头带着几个人赶到，“带走！”他冷冷说了句。秦寿如见到捕头，马上喜笑颜开。转头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子，你完了！”我没有理会，扶起女子，将她们送到医馆。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街巡逻，我居然又看到了他们。他们依旧嚣张，毫发无损。我正要出手，却被捕头拦住。“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他们上面有人！”“那又怎么样！他们犯了法，我就要抓。”我说。“汤山犯法的多了，你抓得过来吗？”捕头的一句话 让我陷入沉思。当一只蟑螂出现在阳光下时，说明阴暗处的蟑螂，已经数不胜数。我有些迷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衙门就收回了我的腰牌。将我关了起来。真是可笑，凶徒逍遥法外，捕快却身陷囹圄。我一直追求的公道，真的存在吗？
入夜，大牢里忽然吹过一丝阴风，不出我所料。取我性命的人，来了。他们虽身穿黑衣，所属门派却并不难猜。一个手持巨斧，应该来自开山门。另一个掌中一抹黑气，是九煞宫的路数。“那几位这么着急呀？”我笑道。随即用内力震开锁链。既然这世间妖孽横行，那我便教教他们，何为法度。我将玄铁手套缓缓脱下，顿时感觉身轻如燕，这是我第一次产生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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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山斧和阴煞掌迎面袭来，我邪魅一笑。一招借力打力，开山门的弟子死在阴煞掌下，而九煞宫的人，被巨斧砍掉了头颅。我检查他们的尸体，发现了汤山县令的手令，“难怪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牢房。”我自嘲一笑。遁入夜色。第二天，官府贴出告示：“昨夜歹人劫狱，我汤山宁捕快以死相拼，与凶徒同归于尽。”有了这件事，神捕自然而然又被汤山捕头夺得。“故事编的不错！”我压低斗笠，隐没于人群中……
“小滑头，你回来了。”师父抬头看天，天空惊雷乍起，下起瓢泼大雨。“雨淋在我们身上，是因为天气变了。一切的根源，在于天。”“看来想让天气放晴，就要先驱散这漫天乌云！”我终于明白师父派我去汤山历练的原因，他是想让我知道，这世间的正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临行时，他给我讲了个故事。许多年前，京城有一位年轻捕头，他意气风发，一套怒涛掌炉火纯青。一月之内就将为祸一方的“苍岭七鹰”擒获。十天破获皇宫失窃案，一时间京师震动。捕头成为第一任“神捕”他的名字叫——宁不凡。
“您是天下第一神捕宁不凡！”我这才想起师父那块生锈的令牌。原来盗贼不敢劫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呢。”我问，“后来，我破获了一起贪污案，那个案件牵扯众多大人，他们身居高位。联名上书弹劾，天子迫于无奈，将此事压了下去。并以犯上为名罢免了我。”讲到此处，师父神色凄然。原来，这就是师父郁郁寡欢的原因。
师父多年来尽职尽责，维持法度。最后却亲眼看着理想破灭，从此，他远走他乡。对朝堂之事冷眼旁观。后来他捡到了我，看透世情的他，宁愿我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永远不要一鸣惊人。于是给我取名宁不鸣。“师父放心，这一次，他们都跑不了。”我暗自盘算，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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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斩阎罗，先诛小鬼。一个夜晚，一名女子边叫边跑。九个肥头大耳的大汉紧紧跟在她身后，欲行不轨。他们正是汤山九龙，行至一处小巷，我忽然出现，堵住了出口，他们恐惧地看着我，像猪狗看着屠夫。“给你们两条路，要么说出背后靠山，我饶你们不死。要么立马归西。”这九人这次更加干脆，先是跪地不起，然后身上传来一股恶臭，他们，居然尿裤子了。这种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鼠辈，居然能在汤山横行霸道多年，真是可悲。
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汤山地动后，百废待兴。朝廷下令开采金矿，三教九流趁机积累财富，贿赂官府。形成一个以黄金为中心的利益群体。这个团体上到京城，下至官府。整个汤山，早已是乌烟瘴气，盗匪横行。百姓苦不堪言。我拿走了他们利益往来的账本，那是他们嚣张的本钱。从账目推测，这个团体的终点，是户部尚书—吴明日。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神捕会。好戏，马上开场了。
“我保证你们会好好活着，但我要没收你们的作案工具。”我拿出一把匕首，缓缓向他们靠近，那天，小巷里传出了九声杀猪般的惨叫。第二天，汤山九龙被人发现，他们一息尚存。只是成了太监。神捕会当天，各路捕头汇聚一堂。按照惯例，这次的神捕又会是汤山的。不过，我要破破这规矩！会谈刚开始，在座各位就收到了一份账本。汤山县令面色铁青，很快，大家就议论起来。
“这汤山九龙怎么回事？汤山不是每年都出神捕吗？”“原来汤山这么乱啊！”“看来神捕之名都是买来的。”“什么神捕会呀，也就那么回事！”“秦大人居然也参与其中！”现场一片混乱。我在台下，愉快地欣赏着一切。好戏才刚刚开始，“诸位稍安勿躁，我有话要说。”我摘下斗笠，缓缓上台。“这不是一年前因公殉职的宁捕快吗？”大家更加惊讶。我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县令正要离去，只见大批捕快包围了会场。他们来自六扇门，领头之人正是汤山医馆的大夫。
他的真实身份是六扇门总捕头—金不焕。在汤山潜伏多年，只为收集证据。将不法之徒一网打尽。那天我将受伤女子送到医馆后，我们定下了一个计划，我假死脱身。暗中查访，待时机一到，将这股势力连根拔起。同一时间，账本也被传回京城，六扇门将吴明日团团包围。“那就同归于尽吧！”汤山县令见事情败露，表情狰狞。他摔碎酒杯，只见数名死士从人群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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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捕头陷入苦战，我有点佩服他了。这老狐狸知道自己早晚会露馅，居然养了一批死士保命。不过有我在，今天谁也救不了他！我内力一吐，玄铁手套红如烈火。双掌攻出，势如怒涛，横扫千军，十八式怒涛掌，一推，一劈，一拨都势不可挡，神鬼莫测。我立于中央，睥睨众人。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死士很快被打倒。我收起双掌，对着县令道：“老狐狸，你还有什么招？”县令一把撕碎官服，露出身上的乌金软甲。他身法如鬼魅，出手诡异无比。眨眼间就放倒了几个成名捕头，我大惊失色，看来今天是遇到强敌了，我势如奔雷，一掌直取天灵，他侧身避过，同时一爪袭我面门。“竟然是失传已久的邪功——蚀魂爪！”我以玄铁手套挡下一击，手套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爪痕散发着黑色的邪气。
“多亏了这双手套，不然我就危险了。”我暗自庆幸。他的出手越来越快。武功招数变幻莫测。交手一百多招，他居然使出了二十多种武功，修罗功，阴煞掌，罗汉拳，扫叶腿。我第一次如此吃力。这个人真的不凡，每一种武功都练到极致，运用得恰到好处。毫无破绽。“看来只能用那招了！”我脱下手套，严阵以待。“师弟好本事，我来助你！”金不焕站到我身边。“你什么时候成我师兄了？”我疑惑不已。
“以后告诉你，先解决眼前的麻烦！”金不焕食中二指并拢，身形如风。一指击出，只见无数指劲如剑般刺向县令。县令一掌拍出，黑色真气抵消了指力。可他的乌金软甲上却留下了两个指尖大小的洞。虚空指，师父的招牌绝技之一。威力虽不如怒涛掌，但其招式玄妙无比，变化多端。长于技巧，是以弱胜强的法宝。
看了这一招，我终于相信，他真的是我师兄。“想不到你们师出同门，那便一起死吧！”县令说话间张开双手，一团团黑气从尸体涌入他的体内。他的面色越来越红，像是来自地狱的鬼。“不好，是修罗功第九重。快拦住他！”金不焕手指一动，一道道指力朝着县令的膻中穴攻去。却没伤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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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目微闭，丹田平静如水。双掌由刚转柔，身随心动。瞬间就到了县令身旁。我以柔克刚，双手随风而动，似秋风拂落叶，如潮汐拍礁石。那股黑气很快消于无形。县令全力攻来，却被我制住大穴，进退两难。师父说过，将怒涛掌的招式反着用出，便是天下最厉害的擒拿手——拂波手。
金不焕趁机从刚才留下的伤口刺进一指，“天亡我也！”县令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我发现他脸上戴着面具，揭开一看，此人相貌俊朗，也就二十多岁。“他是当朝宰相之子——萧寒，外号空谷幽兰。”金不焕对我说。“师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师父不是早就被罢免了。”“那年，师父心灰意冷，离开京城。我却留下了，因为世间的法度。需要有人维护。”“世道如此混乱 这么做值得吗？”我问。
“有些事虽然难做，但总得有人去做！”师兄抬头看天，天空晴朗，白云朵朵。“师兄你看，天，放晴了！”我说。“是啊。”师兄答。天启四十九年，汤山案告破，汤山九龙被满门抄斩，宰相萧大人失踪。四十多位一品大员落马。我和师兄居功至伟，成为新一代神捕。此后，由我执法。天下再无不公！我暗暗发誓。我上任那天，师父第一次露出笑容，他把腰杆挺直，换上一套崭新的官服。“师父你怎么又成捕头了！”我问。“你师兄说得对 有些事虽然难做，但总得有人去做！汤山以后我负责。”师父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