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惑幻,临殁见真

2023-01-27  本文已影响0人  文学中的我们

“一生惑幻,临殁见真。”

这是第二部加尔拉斯果为堂吉诃德做的墓志铭的结尾两句。

堂吉诃德的名字,在四百年间早已成为了一个精神符号,纵使未读全书,亦大致知其荒诞之事:年过半百,抛弃安稳生活,骑驽马,佩破枪,着旧铠,带着一个贪财平庸,除了满嘴乱用成语毫无本事的侍从去“历险”。战风车,战羊群,入地洞,帮他人决斗,将各种戏剧场面当作魔术师的法术,最后被自己的邻人乔装打败,返回家乡,寿终正寝。

当最后堂吉诃德怒斥骑士小说的危害,并立下遗嘱:自己的财产全由侄女继承,但她不得同读骑士小说的男子婚恋。我心知这是塞万提斯在贯彻他的创作目的:讥讽旧式骑士,但却没由得生出几分伤感,堂吉诃德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否定了自己毕生最坚定的信念,重新变回了善人吉哈诺。

理想主义者仰望一辈子天空,也一直知道那是虚无孤独和至苦至难的,在信仰里执迷不悟,但那是对于自己的执迷不悟,仍会规劝他人追求尘世的幸福。他一直是清醒的,他虽和桑丘强调骑士小说里并无给侍从工钱的先例,但最后却并不介意分出财产来给桑丘一部分,他虽然活在幻梦中,但依旧能听见外面的人的声音。

“堂吉诃德的失望招得我们又笑他,又怜他。我们可怜他的时候,会想到自己的失望;我们笑他的时候,自己心上明白,他并不比我们更可笑。”

当堂吉诃德一次次被打倒,被他人愚弄,被各式各样的人欺骗,观者岂能不难过,但难过之余却发现,自己的信念远不如堂吉诃德坚定。转而,我看向桑丘,他贪财,他世俗,他永远把自己和家人放在第一位,他决不会为了让杜尔西内亚摆脱“魔法”而鞭挞自己,他仿佛是尘世的常人的缩影。但他就任“海岛”总督时,不征税,也未受贿,不带一文钱来,也不带一文钱去,这等知进退,亦让人羞惭。

我们能悲悯堂吉诃德,却无法同情,俯视他。

“我这一生到目前为止都是失败的,但这并不妨碍我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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