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朝圣之路连载小说

爱·朝圣之路(5)

2015-04-24  本文已影响196人  曹苏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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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曦媛开始亲近神,至今不过才三个多月。在亲近神之前,曦媛陷入强烈的迷惘已经一年有余。在整个的日常生活里,她时时感受到一种令人崩溃的压迫。

有时候正在吃饭,母亲跟她说着话,她的大脑却开始不能运作。整个人被一种可怕的窒息笼罩。她不知道自己脸色是否苍白,眼神是否已经涣散,只知道自己正努力微笑,答着:“嗯,是,对。”

吃完饭,她脑海里的意识是争分夺秒地逃到门外去,可是脸上还挂着笑,心平气和地说:“我出去走走。”

直到反手关上家门,她才松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将自己那辆缠满塑料樱花的自行车从地下室里推出来。

“说来巨特么意识流,简直到了可耻的地步,”一天晚上,攀本应曦媛的意思带她去东湖兜风,曦媛突然讲述道,“我会戴着耳机,然后疯狂地在武汉大学里骑上一圈又一圈。为了体验那种从陡坡上呼啸着冲下来的快乐,还会一遍遍将车推上坡,再轻轻把住刹车飞下来。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感觉内心的痛苦减轻了,甚至消失了。”

“路上的行人一定以为我是神经病。一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姑娘,涂着大红色唇膏,这么疯了似的骑车。何况还是一辆那样显眼的车。这车是一个朋友在武大樱花节办活动时的奖品,偷偷将我加入了中奖名单,我拿了车之后就没拆掉过那些装饰。开始是懒,渐渐觉得还挺美。”曦媛笑,继续絮絮叨叨,“我给它取名叫花马。”

“攀本啊,我也怀疑自己真的是脑子有病。”她自嘲地笑,对着自己的脑袋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一个姑娘,家境不算差,自己又有一份不错、甚而是喜欢的工作,尚算美丽,年轻、健康、未来光明,凭什么觉得窒息。如果我都窒息,那些活得没着没落,地位低贱,在非洲某个小村庄里被强奸、死亡和疾病困扰的女人们怎么办?可越这么想,心里却越痛苦——我真恨我自己这样痛苦。有时候我闭上眼,会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塞进金刚笼里的灰天鹅,拼命想伸展翅膀,踏开双脚,从笼子里挣脱出去,但特么的,”她摇摇头,“却怎么也挣不出去。”

“你说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她扭过头,挑衅似地看向攀本,“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你真的了解我吗?你见过那个有趣的曦媛,但你认识这个黑暗的她吗?”

“从懵懂的少女时期起,就不乏有喜欢我的男人。可能是因为好奇,也可能是源于无知。我早已经数不清自己曾约会过多少人,连他们的名字和脸也都大多忘了,但我能肯定的是,几乎每一个人都与我有过快乐的时光,就像你我一样——否则根本不会开始。严攀本,告诉我,你与他们又有何分别?”

严攀本听到这个问题,猛地停下车,将小白泊在了东湖边。两棵树之间。沿街的路灯稀稀拉拉地照在街面上,照不进湖面,只能听到一阵阵水流涌荡的声音,伴随着空气里似有若无的水腥气。湖对面却是一派灯火通明。曦媛觉得美,想起在袋鼠国的时候,也有人晚上载她去海湾边,堤岸上长满了生机勃勃的青草,没有灯,但那边大气层很薄,光靠月光照明已经足够亮堂,海湾的那头也是这么一派灯火通明。

只是隔着一片水,有时却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曦媛啊,”攀本给曦媛点燃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沉默半晌,叹道,“我之前从未跟你聊过信仰,但正如郝乐告诉你那样,我是一个基督徒。你要问我与你过往的情史有何分别,我答不上一二三来,可自从认识你那一刻,就觉得你于我而言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一直以来,我都在祷告,向神提问:她究竟是谁?而神给我的答案总是同样一个:她很重要,你要照顾好她。有何分别?我答不上来,只能去做。”他又接着说:“你不用相信我,也不用肯定我,只记住一句话:日久见人心。如果我与他们都没有分别,曦媛,”他顿了顿,下定决心似地说:“那么就扭头走掉吧,不要再理睬我。”

曦媛默默听着,脸上划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随即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神色,道:“看不出来啊,小伙子,泡妞高手嘛。”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练过吧?”

攀本恨恨道:“男人头,女人腰,不能随便碰!”

她笑而不语,又拍了拍了他的脑袋。

“曦媛!”他无奈地摇头。

“怪蜀黍,叫我做什么?”她的娃娃音又来了,眨着眼看他。

那一刻的她,眼睛里带着笑意和水色,长发遮住了小半张脸,脸上细小的绒毛似乎闪着微弱的光,身上带着一股子焚香般叫人深觉安宁的香气。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出了神,着了迷,很想伸手拥住她,热烈地亲吻她的嘴巴。给她建造一座城堡,保护她,给她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但他始终没有动作,因为她的神色那样干净天真。他生怕一伸手,便破坏掉了。

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他想。心里充盈着深深的感激。

神啊,感谢你将她带到我的身边。他又想。

“小朋友,还想兜风吗?”他问道。

“走起!”曦媛笑嘻嘻地答,又说:“灰天鹅,又称大雁、野鹅或天鹅,为雁属中的鸿雁,出色的空中旅行家。只是长得难看了些,远没有白天鹅黑天鹅那么精致优美。”边将车上的音频线插到手机上,点击播放。

鸿雁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

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鸿雁北归还

带上我的思念

歌声远琴声颤

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曦媛大声唱完,扭头对攀本道:“听说,这首歌是一个活佛怀念他逝去的妹妹所作。”

“唱得还挺豪气,”攀本笑道,“怎么,想要喝酒?我奉陪。”

“不喝,认怂。”曦媛头摇得似拨浪鼓。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喝,与朋友们见面那天她就说了。

“一杯倒嘛。”他笑话道,话音未落,头上就又挨了一掌。“曦媛!再打脑袋,我要摸你腰的。”他龇牙咧嘴。

“再乱说话,小心我一掌废了你的小命根子。”她微微抬起下巴,傲娇道。

如果换成曦媛外的任何一个姑娘,谁碰他脑袋他都会真正发火——要是他的脾气上来了,连三千里外的房屋都有可能烧着。但在她的面前,他就是变得没有脾气,完全没有。

“你高兴就好。”他心里默默道。光看着她的笑脸,他心中已经烦恼全无。

夜深,小白在东湖的车道上兜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十二点载着曦媛回到家。曦媛略略眯了一会儿,睡眼惺忪地跳下车,回头对着车里的攀本微笑道:“其实我也是神的孩子,有一天我会去袋鼠国Brisbane的Hillsong教堂受洗。”

“神的安排如此无法揣测难以琢磨,所以让我们看一看吧,神让我们相遇是为什么。”她又说。

“好。”攀本凝望着她,点点头,“我们一同去寻找答案。”

曦媛微笑,摆摆手,歪歪扭扭地晃进了小区。她不爱好好走路,攀本看着,又好笑又担心,看见花坛,要爬上去,看到路上的障碍物,也要站上去,就见不得比路面高、可站人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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