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
终于,终于出院了。心情却一点也不高兴,简直有些气愤,有些难受。特别想打沙包,特别想讽刺谁几句。你说怪不怪?
昨天主任来查房,说各项指标都接近正常水平了,通知我今天出院。离开医院,重归健康,回到温暖的亲友身边,这不仅让我兴奋,期待满满。晚上睡的特别香,梦里都是良辰美景,春风得意。
早晨一起床,出恭,洗漱,吃完美味的早餐,便开始收拾东西,跟萍水相逢的各路病友告别。当然,也得好好谢谢这一个月以来对我照顾有加的医生和护士小姐姐们。
去超市买来一盆水果花篮和一箱牛奶。原意是把花篮送给医生们,牛奶给护士。结果去医生办公室时,途径护士站,花篮被护士小绿截胡了,分走了一部分水果。这打乱了我的计划,那么,牛奶送谁呢?
从病房提着一箱牛奶出来,碰到了我的主管护士小飞,她问:“给谁啊?”
“给医生。”
“哦!”她看来是有些失落。
我心里想着,索性再买一箱牛奶,两边都送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刚回到病房,我就接到护士站的传呼,让我去办理出院手续,我即刻两手空空地赶了过去。
护士站坐着三个人,小绿,小飞和一位并不熟识的实习护士。在我走近的过程中,三人都避免了与我的眼神交流。
走到了,我便问:“谁叫的我?”
我的话像一个了无份量的屁在空气慢慢弥散,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它逐渐被稀释、被淡化,蔓延出一种闻不到臭味但感觉很臭的尴尬。我很疑惑,往日与她们都有说有笑,处的还不错啊。不说别的,小绿刚刚就从我手中拿走了大包的水果,此刻就是这样的反应吗?我看向她,一张冷漠的脸假装在看着面前的电脑,进行着什么高深莫测的思考。
实习护士专注于自己的事,似乎没空搭理我。小飞也试图装模作样,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和冷漠。
我再次试探着问:“出院,怎么办理啊,没有出院证吗?”
小飞有些装不下去了,开了尊口:“你直接去办就行了。”口气中的不耐烦溢于言表。
出于以往办事的经验,我觉得应该需要什么证明之类的东西。或者说,我想解开心中的谜团。于是又问了一句:“去哪里办,不需要什么证件、介绍之类的东西吗?”
“哦,对了,要给你开个单子。”小飞似乎刚刚想起来,出院还有这个流程。
拿到单子,我已经非常火大了。压着没发,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来自小飞的一声报复。
去另一栋楼办理出院的路上,若不是拿路边的花花草草撒了气,不然真要原地爆炸了。而所谓的报答之心、感恩之情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怕被这样赤裸裸的势利所糟践。
于是,我出院了。一路上,脑子里是电影里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的画面;一路上,是农村妇女为鸡毛蒜皮而吵吵嚷嚷的画面。一路上,我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活在底层,身边难免太多蝇营狗苟之辈;一路上,我一点也不同情活在底层的人,是他们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