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

路口

文∕一笑东方

        路口多为商铺林立之地，因交通便利，物资来往便捷。路口亦为街谈巷议之所，因为南来北往，酒肆方便，茶余饭后正好聊天。路口亦为等车之处，停车方便，等车方便。于是在我打小的记忆当中，家旁边的路口荟萃了故乡太多的故事。

        路口树少，但有几颗大槐树已然遮天蔽日，远行的人至此顿觉一身清凉。即便冬日，空灵的槐枝以瓦蓝的天空做背景亦能让人神清气爽。槐树下有下棋的，有做针线活的，有家长里短的，有唱大鼓词的，也有乡村理发师忙活着，北民强悍，亦常有在此掐架的汉子。反正简直成了乡村的一道风景，应有尽有。

        我见一群老者在此聊天，起初我听着新鲜，可是却发现每天都是一个样，每人都很开心。

        我见一批青年男女，提着各式的大包小包，穿着时髦的衣衫，抹着发胶，抽着香烟，坐上远途的大巴去远方，离家五百里算是近的，他们离家三千多里去古国的边疆，结果衣锦还乡或者回来创业富甲一方。我记得他们去的时候，衣着朴素，羞羞怯怯。不成想回来带着“洋媳妇”，带着外地的英俊小生，一口南方普通话，刺刺掐掐。活着回来干脆舍弃自己的糟糠妻，孩子。回来做本地的水果生意，蔬菜生意，赚足了故乡兄弟姐妹的血汗钱，甚至有人集资骗苦了老实巴交的农人。起初他们归来，很多人送他们远行，后来他们开着豪车，一溜烟来了，一溜烟去。于是路口不再淳朴，开始尔虞我诈，开始投机取巧，开始偷梁换柱，开始助纣为虐，开始掩耳盗铃，丑态百出，罄竹难书。

        我在路口成长，我在路口长大。当我背起行囊，父亲在路口送我上车的时候，我已然长出了胡子。小时候，我梦里都是向往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当我如愿以偿的时候，才发现别离的苦。因为在异乡你所有的苦处只能对自己说。别离总有不舍，但是为了开拓更高远的天地，只能背井离乡。我回来的时候，父母在路口等我，望穿秋水。

      然而此时的路口，早已不是往昔，从内容到形式都变了，形神皆无。马路扩宽，一切闲杂人等，马上遁形匿迹，于是一切的乡村旧景，连着那几株老槐树，还有所有的欢笑，所有的谩骂，所有的悲欢，都已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