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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

2023-03-24  本文已影响0人  染暮

      老唐并非老唐,这是经过无数人口中添加与删减后得来的一个外号,只有那些年龄他相仿的老人才会叫他“老唐”,而我们,都是叫他“叔”。

      他是小区里的一个保安,长白班,他很高大,脸上满是岁月和微笑留下的皱褶,桌子上放着积满了茶垢的茶缸,年纪似乎很老,但那满头的黑发又在证明着他并没有实际中那么老,所以,他虽然已经够当我们爷爷了,我们还只是叫他“叔”。他只是偶尔点上一支烟,靠在保安亭旁的柱子上,安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与车辆,会突然与马路对面相识的一个老友打着招呼,然后两人凑到一起,聊着家长里短,等太阳渐渐西落时,他就会走在夕阳下,胳膊里夹着一个外套,慢悠悠的回家去

      人们不会经常记起他,不过到了每年小区里修剪树木的时候,每一次他都没有落下,那时候他会从。保安亭中搬出一把小木凳,放在一棵大树下,抽着手中的烟卷,然后跟在那些园艺工人后,直到我们喊到“叔——,车堵住啦”,他才会猛然惊醒,一路小跑的回到亭子中,安抚那些车主的心情。

      一年,小区里照常修剪树木,叔却没有准时到来,我们于是便去保安亭子中找他,他靠在那张一躺下去就嘎吱嘎吱,上面的皮子都已经裂开了狰狞的口子的皮椅上睡觉,我们都在窃笑,从后面把门打开,踮着脚尖走到他身旁,慢慢的蹲下来,嘴凑到他耳边“叔——,起来啦!”,他于是突然坐直,一脸生气的看着我们,然后把我们赶出去,隔着一面明的发亮的玻璃朝我们挥手,示意我们离开,我们不肯,说“叔——,小区里又剪树了”,他愣了一两秒,拿起一只烟卷,又紧赶慢赶的跑了过去。

        今年,小区又一次开始了修树,但这次,他什么都没带,往常那串在他嘴边飘乎乎的烟圈不见了,那张即将散架的小凳子也不见踪影,他一个人立在还有一些寒气的风中,看着那些工人拿着大锯子爬上树冠,一只只的树干在他眼中轰然倒下,他没有如往常那般看完,到了一半时,他独自回到保安亭,坐在那架皮椅上,轻轻摇晃着,我们敲敲窗玻璃,轻声喊了声“叔”,他缓缓转过头来,嘴角扬了扬,像是想笑,又像是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

      不知过了多久,他夹着他的那件皮衣,颤颤地走在风中,我突然发现,在被乱风扬起的头发,闪着几根银色的细丝,我快走几步想要看清些,但,黑夜比我走的更快,将他湮没于如潮水般的黑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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