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

2018年6月24日星期天

                《光与影》

执笔/几木

ONE

如果说，光是来自于真实的世界，那么影就是来自于虚幻的梦境。当一束明亮而刺眼的光洒下来，照亮了的刺痛了的是白皙的皮肤，美化了的是投射在路面上的剪影。在白天，光是明亮的，影是暗淡的，在这个无比真实的世界里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而在夜晚，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光与影又是相辅相成的，有了温婉慰人的月光，才有如此倒映在水中的这个喧嚣世界的繁华倒影。光与影是相互冲撞的恶魔，也是互相帮扶的天使。

我时常向着光，可是我内心偏爱影。

我喜欢面向阳光愉快地与喜欢的朋友一起奔走，我习惯看阳光下，我微眯眼睛时，长长的睫毛映在眼底下的影子，我想念阳光里发帘微偏，堆满笑容向我走来的大男孩。

午后，我和九载走到屋后奶奶晒被子的高地，那时正值初冬，天气还微暖，如果不是有洁癖，我们会躺在高地上烤太阳。于是，我们不知道开了些什么玩笑，就开始你追我赶，疯狂奔跑。那个时候，我们总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和理由来大笑，大闹。现在每当我坐在窗前，再次模仿当时阳光下微眯眼睛的模样，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时那些令人怀念的场景。而那些有笑容有声音的画面，是蠢蠢欲动的光，来自于这个真实的偌大世界。

把看人间的小天使，回来向上帝报告一天总结的时候说：“我今天看到高地上有两个开心奔跑的可爱小孩，她们看起来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呢！”小天使又开心又激动地接着说，“总之，我看她们跟繁华大街上的行色匆匆的人就是不一样！”

上帝和蔼一笑道：“她们才是真正地全身心地生活在这个真实世界里的人，她们会走向明亮的光。”

TWO

 

在月光如水的晚上，阿灿约我出来，在月牙湖岸边的花树下。

晚风轻轻吹拂，湖面荡出一层一层涟漪，因抚慰而被揉碎的月影浮在水面上亮登登的。晚风吹拂月影轻柔，虫鸣鸟叫也轻柔，叫唤我名字的声音愈加轻柔。

“阿木！”他叫唤，“这儿呢！来，给你喝这个。”他一边递过来一瓶娃哈哈。我满心喜悦地接过来，还顾不上和他说话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简直是酸酸甜甜好滋味。

娃哈哈是童年的记忆。小时候，我总是闹着不肯上学，然后就一直哭一直哭，爷爷是为了让我好好上学才拿着娃哈哈来哄我。

成绩也出来了，我考得很差，阿灿他也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我，于是他站在我背后，靠近我耳边轻轻说道：“我知道这一年来你真的很努力很努力，虽然只能上个专科，但是，孩子，万事不可强求，但万事也有惊喜，不管你是重头来过，还是一往无前，没有人敢说你不行，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就是这番话给了我莫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推着我往前走很远，很远。

很多时候，我会想象着他抱起我旋转的幸福样子，很多时候，我怀念一边听他讲他的故事，然后我们一起傻笑的那些日子······

这些甜蜜的美好，也许就是绝美的影，来自于虚幻的梦境。它有时候看得见摸得着，但未必就是幸福真实的模样。至少幸福不应该只是五彩的泡沫，一戳就破。

我偏爱这些影。

这时，把守人间的小天使又来向上帝报告：“你看，月牙湖那边有两个依偎着的身影，这跟今晚的月色结合在一起，就是我今天看到的最唯美的画面！”小天使又顿了顿，说：“反正我向往这种不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浅浅爱情，唯美而又持久。”

上帝又和蔼一笑道：“这不是爱情，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梦。或者说，等你长大了之后，你就会知道那种，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思念的苦涩。你看到的是那个女孩的梦。”

尔后，上帝向漆黑的夜洒了很多星星，看着渐微亮的天空默默念叨着：“哦，我亲爱的女孩，我知道你在等他，我已经把他安排在了你变得更好的将来，努力吧······”

那一夜，我看到如此亮的繁星向我扑面而来。

THREE

 

我曾沸腾于那些或温暖或忧伤的歌曲，我曾陶醉于我对水彩画中那种鲜艳而明亮的幻觉，我也曾深陷自己从前留下的文字里无法自拔······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耕种在我心里，无法根除。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我是一个颓废的人，坐在墙角垂头丧气，不想说话，也不想理谁，整天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可是当我听到我以前录音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我或许可以唱歌；可是当我看到那幅画了很多次才成形的《星空》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我或许可以尝试画画；可是当我看到以前自己那些厚厚的作文本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我或许可以继续写字，反正就不要颓，不要无所事事。

我不知道其他人看了我的作品后具体真切的感觉是什么，但对于我自己而言，这些作品会不断提醒我，我是一个有事可做的人，我是个有梦想的人。

又或者说，所有的梦想，不只是一种证明，还是一种安慰，还是一种力量。

这天小天使又来跟上帝聊天了，“你说那个女孩很特别，我怎么没看出她哪里特别了？”

上帝会心一笑道：“我就是通过她身上所发出的七彩的光芒才找到她的，所以我才特地派你去眷顾着她，你说她特不特别？”

“可是我怎么没有见过她发光啊？”小天使疑惑地问。

“可能她暂时忘记了她的梦想，或者说她暂时得因为保护梦想而把它们隐藏起来，”接着，上帝给小天使切换了屏幕上的画面，画面是在这个小女孩的家，画面一边播放，上帝一边摇头叹息解释道：“你看，这个小女孩她爸妈觉得画画是一件很没有出息的事情，于是一看到她画画就骂她，撕她的画。你看，她再敢画她爸就要全烧了，所以她不敢再画了，她以前的画大多都被锁在柜子里了。用心去观察吧，总有一天你会看见她发光的。”

小天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FOUR

 

这天，我老爸去上班了，我老妈也出去了，我又忍不住拿起画笔······

画中是夕阳西下时分，有两个小人坐在秋千上印在地上的影子。这里面仿佛有浓浓的关心和爱意，仿佛有酸涩的思念，仿佛有一支婉转的歌在诉说着那些甜美的故事。

我一边飞快地移动着画笔，脸上带着微笑。

此时，小天使惊喜地欢呼道：“哇！上帝你看这个小女孩发光了！我看到她发光了！”

上帝点头，欣慰地笑。

······突然，老妈回来了，我不知道该把画藏去哪里，于是情急之下，我把画丢出了窗外。画里画的是在梦里我和阿灿在一起的场景，本想画下一幅画藏起来留个念想，现在看来是泡汤了。

小天使又突然丧了：“呀！上帝，她怎么突然又不发光了呀？！”

上帝叹了口气，摇摇头，手指指着那张纷飞在风里的画。

小天使皱了皱眉头说：“明白！”就走出去了。

小天使把那张孤零零飘散在风里的画，接在手里，签上了那小女孩的笔名，并把画送到了该送去的地方。

FIVE

 

接下来一天的一大早，阿灿早早地就来到了办公室，发现有一张纸在桌面上，于是下意识拿起那张纸就翻过正面来看。

阿灿看到画中是夕阳西下时分，有两个小人坐在秋千上印在地上的影子，影子里透出来那两个人的欢声笑语。看到画的最后，阿灿的脸上浮出了温暖的笑容，因为他看到了最后的落款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的笔名。只是他们从来还没有互相表明过自己的心意。

在另一边，那个小女孩为被风吹走的画而感到有点惋惜，她并不知道这幅画被风吹到了哪里。

阿灿一边看着画，一边忍不住傻笑，对着那幅唯美的画叨叨：“哎呀呀，你说你，怎么不早说啊哈哈哈······”突然阿灿的同事从门口冒出来，“哟哟哟，什么不早说啊？瞧你脸红得······”阿灿吓了一跳，立马把画往怀里一按，生怕让同事给看见了，然后抬起头赔了一脸笑，随后说：“我的小秘密。”

上帝拍手夸赞小天使做得太棒了，这夜的满天星光是上帝给小天使的奖赏。

其实，到最后，我们谁都不知道，那小女孩或者是画中的大男孩，到底要跨越多少亿光年的光与影，才能紧紧拥抱在一起。又或许这一切只是，夕阳西下时分，两个小人坐在秋千上印在地上的影子。

END

2018年6月28日星期四 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