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二）

望着低音炮挪动矮胖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李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盯着筛糠似的李光，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肩膀说道:“干这种事，要动脑筋。”惊魂未定的李光好久才缓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火车终于在长沙车站停下来，李家兄弟二人前后挤出车厢。车站上，穿灰军装的士兵在盘查每一个下车的旅客，好像高傲的猎鹰随时准备猎捕雏鸡。

“抱孩子的，你过来，检查……”

“那边看报纸的，叫你呢，检查……”

李阳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应对方法。相反，李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服，仿佛一松手，这些凶恶的猎鹰就会把他抓走似的。

“别紧张，随机应变。”李阳似乎察觉到了李光的紧张，悄声安慰道。

“没问题……”

“那俩人，你们哪来的？”

身后一声喊叫打断了李阳的思绪。

兄弟二人同时转身，只见一名穿军官服的黄瘦脸军人正上下打量着他们。周围的三个士兵见状也聚拢过来。

“嘿哟，老总，您说我们啊，我们从武汉来的。”李阳脱口而出。

“您看看您看看，这些天坐火车的人真多啊，看给我这挤的。”说完李阳假装抹了把汗，“诶呀老总，这么热的天儿您还得出来，真是辛苦辛苦啦。”李阳拱手作辑嬉皮笑脸道。

“你小子别打岔，从武汉来是吧？上峰有令，任何从武汉来的人都要严格检查。”

黄瘦脸不耐烦道，挥挥手让两个士兵把兄弟二人拉过来。

李光见敌人拉扯，急忙伸手挣脱，几个士兵马上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兄弟二人，黄瘦脸刚想发作，李阳眼疾手快，反手一个巴掌打在李光的脸上。

“妈的，不想活啦！你个哑巴奴才，敢跟老总动手，看我揍你。”

李阳伸手意欲再打，黄瘦脸喝止:“住手，轮到你动手来？来人，都给我押上。”

李阳见状连忙赔笑:“老总说得对，说得对，我是气这臭小子反了天了。”说完他向李光抛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两个士兵在前，一个在后，兄弟二人在中间，黄瘦脸在最前面，一个菱形的队形在长沙街头上走着。

长沙，千年古市，大革命轰轰烈烈过的地方，马日事变后成为了人间炼狱。散乱的街道空无一人，店门前冲刷过的血迹，仿佛印证了不久前发生过的屠杀。

怎么办？还未接头便被逮捕，如何脱身。

迫在眉睫的难题困扰着李阳，反抗吗？他环顾四周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光呢，眉头紧皱一团，愤愤地跟着走，仿佛一停下来这头愤怒的小狮子就要把敌人撕碎。

李阳悄悄摸了摸口袋，除了几块大洋作为路费外一无所有。

罢了罢了，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