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 与自然对话系列-恋恋之花看楝树

夏日，一片清凉树荫下，两个小女孩面对面席地而坐。青色发亮的小果子，数目相同，一人一把。两人先是嘀咕几句，很快其中一人先出手，将青果一颗接着一颗丢进面前两排小坑内，直至发完所有的青果粒，在结束的地方把坑内的青粒收归到自己跟前。接下来便轮着对方发青粒。可以同样顺时针顺序，也可以逆时针。从此前结束的地方再次丢起，一颗接着一颗，等到最后一粒结束时，也把那个坑内的青粒收归已有。两人如此这般，直至最后坑内所有青粒收完。数一数谁人手中青粒多，多者胜出。

这个游戏叫散爻yáo，究其来源已不知。村人百完不厌，小孩玩大人围观，意犹未尽。其实每次结果大略，如今看来游戏其实极其简单。游戏中所用青果必须是楝树果子。楝树果子挂在高高的楝树顶上，摘青果子只有采摘低矮处才能摘到。说是果子，那果子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并不是香味不是甜味，反倒是自带一种苦味。

楝树花和楝树青果完全相反，开得极为雅致极为热烈也极香。一次，我走夜路去看老家县城内的新景点龙湖，那是一段没有路灯的土路，我在黑暗中就着偶尔驶过的汽车车灯深一脚浅一脚朝龙湖走去。就在这时，楝花独有的浓浓的香气从头顶罩住我，我停下脚步，指着黑暗的头顶告诉同行者说我们头顶上一定是一颗楝树。。楝树花独有的香气说浓郁又不是那种让人头晕的浑厚，你多闻几口还能感受到粉香之外的一种清香味。

水池内五彩斑斓的金鱼已有半尺长，岸上紫竹将秀丽光影投射在古建粉墙之上。跨过汉白玉石雕刻的栏杆便来到息夫人纪念馆。西南角有两棵高大的楝树，正开满紫色花。楝树叶对生且带有花边，蜡质叶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在这不断耀眼的光照中，一簇簇纤细秀绮的小紫花点缀其间。

此时晨露未尽，朝阳初升，森林公园中偶尔被晨跑的人惊起鸣叫几声。只有站在楝树底下，才能闻到从树梢沉淀下来的香气。水面日渐明亮起来，倒影中紫色小碎花团抱青绿色叶羽，一团团呈圆伞状，清新欲滴，颇有中式工笔画之美。

楝树谈不上高等木材，但究其一生，竟极少有虫害，大约没多少虫子能受得了它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苦味。它长相动人，叶片美丽，四季分明。农人造房，有的甚至树皮不剥掉，直接架上房梁。

淮河正在进行大规模改造，新桥堤正一点一点覆盖荒芜的土坡。正对小路口有一棵歪脖楝树，一面朝向淮河，一面正对农田。漫漫沙土开阔河床，一棵开满花的树已在此很多年。寂静的河埂上只有一群斑鸠偶尔停留。我就势爬了几步，从树上摘下一把楝花，还是那种沁人心脾又略带浓郁的香味。

太阳渐渐升高，我向来时的路退了十几步，青色树叶和紫色小花已变得模糊起来。整棵树仿佛变成一株顶着灰色帽子的树。花太小了，紫色和青绿色搭配只有走进才能看到的工笔画之美，再离远一点就会变成灰色，难怪很多人不会在此驻足。

楝花给人的印象不惊艳，不绚丽，更谈不上富贵。这里我几乎每年会走过一次我试图再走回去，再走到楝树跟前，一树繁花从容淡定，如同人淡如菊。它并不讨好世人，也不冷淡每一个喜欢它的人。只有走到它跟前，安安静静呼吸楝树呼出的香气，感受到吹过枝叶间的风，

楝树，原来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