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盛剑者临终小托大 郑鱼贯受迫重变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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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剑派掌门人盛剑者祖孙二人，被苏州十三连坞的双花红棍唐莲城追杀，三人至锁龙山山腰，祖孙眼见命悬一线，巧合下却被心如死灰迷路山林的郑鱼贯所救，唐莲城不敌郑鱼贯，惊慌失措间被盛剑者的孙女一剑穿胸。
要走下锁龙山只有穿过黑水河。
如今天色暮暮。
要过黑水河只有一条船，船上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小可爱，这个人便是专门等着盛剑者的，他是盛剑者的朋友。
乍看下他只是一个衰老的船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为什么要等盛剑者，盛剑者为什么被追杀跑到锁龙山，这些都是个谜。
他真的只有十六岁。
因为他有早衰症，六岁就像六十了，十六岁就像是快嗝屁的老灯了。
乌篷船不大不小。
盛剑者和他的孙女坐在郑鱼贯朱玉对面。
小可爱划着船，在上游奔下游走，不需使力太多。
郑鱼贯盯着盛剑者。
盛剑者盯着郑鱼贯。
朱玉盯着小妮子。
小妮子盯着朱玉。
小可爱盯着四个人。
忽然郑鱼贯盯着盛剑者觉得不对劲。
那盛剑者脸色苍白，双手乱颤，忽然噗噗喷出一口鲜血在木案上，若是船里没有这木案铁定喷在郑鱼贯的脸上了。
小妮子快哭了，她抱紧爷爷：“爷爷，你受伤了吗，你……你怎么样？”盛剑者捂住胸口，他不知何时已被唐莲城的快剑穿胸，此刻才渗出血丝来。
“盛老前辈，盛老前辈，你怎么样？”
盛剑者紧锁眉头拉住郑鱼贯：“你……你就是郑鱼贯……你就是郑鱼贯……”声音亢烈，如同悲歌，让郑鱼贯不忍心骗他。“我认出你的胡子了，锁龙山十四爷今日宴请群豪，我猜……你必然是主角。”
郑鱼贯道：“我一个江湖之人如何能登大雅之堂，我拂了十四爷的盛情，自下山来，才得遇盛老前辈。”
盛剑者哈哈大笑，血却涌出更多，嘴里血红一片，血流在了前襟衣服上：“我……我告诉你，十四爷气量狭隘，八爷是结党营私，只有四爷才能挽救山河，才能……才能废除弊政，江湖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郑鱼贯心向自由，自对政治不太感兴趣，可是见老者如此坚定。
盛剑者是万人之上的北海剑派的掌门，自然不是蠢猪，所以他还是把盛剑者的话听到了心里。
“康熙大帝留下的锦绣江山如何成了弊政之源了？”
盛剑者眼里似乎发着光：“康熙皇帝除鳌拜，平三藩，收台湾，扫灭准格尔，剿灭前明朱三太子余孽，自是丰功伟绩，可是连年征战，他又七下江南花耗巨大，民间早已苦不堪言，国库空虚，户部年年赤字，百姓赋税徭役愈来愈重，九龙夺嫡，朝局如同深海一般复杂，如何不滋生弊政，如何不贪污腐败……”
郑鱼贯听说前面的功绩，后面的没听闻，他又细想一下，自是想通了，因为本朝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本朝泼脏水，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可见盛剑者一派掌门人的高超见解。
“您为什么觉得四爷能挽大厦将倾？”
盛剑者虚弱地几乎说不出话：“你……你可知治理黄河决口，追缴户部钱银这些艰苦的事都是谁做的？”
郑鱼贯道：“四王爷。”
盛剑者点点头：“是了，如今我四王爷的江湖后盾北海剑派人才凋零，我亦将死去，如何才能保护好江湖人不受迫害。”
郑鱼贯道：“如何？”
盛剑者道：“一个领导之人，也就是下一任……下一任北海剑派掌门人……”说着又喷出一口鲜血，继而昏厥过去，小妮子轻摇几下，才又回转过来。
郑鱼贯道：“这个人是谁？”
盛剑者道：“你。”
“我？”
郑鱼贯几乎跳起来。
盛剑者点点头：“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你……只有你的德行武功才堪做下一任的北海剑派掌门，才能扶助四王爷即位。”
郑鱼贯微笑道：“四王爷贵胄之后厚积薄发不需我这江湖人添乱，北海剑派人士昌盛掌门的位置骆哭和杨雨眠都可承担，我郑鱼贯只是个江湖人，不想涉足这些。”
盛剑者虚弱道：“四王爷虽是帝胄之后却不谙人情，北海剑派骆哭虽功夫无上，却无心政治，所以需要你……”
郑鱼贯道：“盛老前辈虽临死托重，但无奈我郑鱼贯和骆哭兄弟一样，就不是那个涉足朝堂的人，我只想自由自在，如果不能自由，让我做皇上也不会开心啊。”
盛剑者浑身抽搐：“你不应我，我……我死不瞑目……”
郑鱼贯道：“我……”正两难之际，朱玉一拉郑鱼贯肩膀，轻声道：“你且应他，不能叫盛老前辈死不瞑目，日后再作打算。”
盛剑者此刻已快油尽灯枯。
他枯藤一般的手死死拽住郑鱼贯。
“盛老前辈，我答应你，我权且将盛姑娘送回北海剑派，让骆哭和杨雨眠来决策。”
盛剑者苦笑一阵，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掌门铁指环戴在郑鱼贯的食指上，接着永远阖上了眼睛。小可爱撑着船，见老掌门惨死，立马抛了木杆，扑倒在地：“北海剑派黑水分舵舵主小可爱参见掌门人。”那嚣张跋扈的小妮子眼角带着泪，也跪倒在地：“盛咚咚拜见掌门人。”
郑鱼贯恍然大悟：“我当你怎么会守候在这里，原来你是北海剑派的舵主。”又转脸扶起盛咚咚笑道：“你原来有名字，可也是你们北海剑派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小妮子就叫小妮子没名呢哈哈哈。”
小可爱也笑笑道：“唉，掌门人不要这么说，不要你们他们北海剑派什么的，现在掌门人将这大位传给你，你就该说咱们北海剑派，北海剑派的事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帮派虽然分裂多年，可振臂一呼也是有万余人相助的大帮派，请掌门人明察。”
郑鱼贯稀里糊涂上山聚会，稀里糊涂下山救人，稀里糊涂临危受命。
稀里糊涂成了北海剑派的掌门人。
也许你会说巧合太多。
但人生有时候也是这样，有的人熬到八十岁也没有什么稀罕事。
有的人一天就发生了影响一生的许多事。
郑鱼贯属于第二种。
所以他稀里糊涂就成了北海剑派的掌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