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诉讼,金钱和亲情谁赢了(下)
案件受理后,法官说先调解下。
那天,小儿子把王大爷从医院接出来,王大爷已瘦得不成人样,腰里别着个接尿袋。
但王乙过来后,拿出了那张只有她一人才有的协议,协议书上没写赔偿总金额,只写除了三人分了的钱外,其他的都用于替王甲还债和后事等开支了,并在法官面前几度号啕大哭,搞得极冤屈似的。
见调解不了,法官让王乙抓紧举证,她回去又以疫情原因提出了延迟一个月的举证期限申请。
我得知情况后,立即联系法官提出了异议,说原告王大爷重病在身,时日不多,不应该给被告王乙这么久时间。
法官说,调解时王乙正是担忧王大爷可能不久于人世,怕拿出钱被两个叔叔分去才不肯多出钱的。
我立刻火了,说她是不是想把王大爷拖死了就不用付款了,这用心也太险恶了,她不想想生养王甲的是王大爷,她是王甲养大的,她要这样,我就让王大爷写下遗嘱。
后来法官给王乙延长了十天的举证期限。
开庭那天,王大爷又一次别着接尿袋来到法庭。但王乙没来,请了个律师,并要求庭审不直播。
开庭时,王乙的律师提供了王艺替父亲王甲还债100多万元,处理后事等开支50多万元的证据,但按法律规定,一半多的金额都难依据不足,无法认定。
面对王乙那些胡拼乱凑的证据,王大爷气得差点晕了过去,法官只好宣布暂时休庭,让他小儿子把他送回了医院,由我帮其开完了庭。
临了,法官让双方回去再考虑下,毕竟是爷孙俩,在金钱和亲情间应作出个适当的选择。
晚上医院里向王大爷的小儿子发出了病危通知书,幸好经过医生的救治,第二天王大爷的情况有了好转。
但王乙的老公又叫人去威胁她小叔叔,也就是王大爷的小儿子,说全是他在后面搞鬼。
王大爷小儿子气得去找法官,让他不用调解了,直接下判决书好了。
一计不成,王乙又生一计,找到了在外躲债的二叔,因为她手中有一张之前二叔向她父亲王甲借款的借条,并以不要他归还为条件,让他回来做王大爷的工作。
王大爷的二儿子知道,因为他欠大哥王甲几十万元,就算王大爷从王乙处拿到钱,在去世前能留下一些,他也拿不到。于是他做了王乙的说客。
王大爷的小儿子知情后非常生气,找到他二哥,骂他父亲命在旦夕不出一分钱,现在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父亲。最后两人从口舌之争升级到了肢体冲突,闹到了派出所。
据了解,后来是王大爷自己给王乙打了电话,让她来把他欠医院的3万多元钱付掉,他去撤诉。
如果王大爷将要撤诉的事情提前跟我说,我至少可以和法官沟通一下,想法把他交的诉讼费全部或绝大部分退回来,以减少他的损失。
现在裁定书已签发,一切都为时已晚。
但我忍不住给法官打了一个电话,责怪他原告主动撤诉,省去他费神费力写判决书,原告这么困难,诉讼费也不给考虑减免下。
法官推托说,当时他在开会,是书记员搞的,年轻人刚来,不大懂。
我心里哼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王大爷的小儿子跟我说,他也理解父亲,父亲的病是无法治好,有钱也不过多捱些时间罢了,他不想为此搞得三个儿子三家不宁。只是官司打成这样,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他说他负担不起父亲高额的医疗费,只能尊重父亲放弃治疗的决定,把父亲接回了家。
现在,他能做的是,给父亲做点好吃的,陪父亲走完生命中的最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