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三十五）

大结局•尘埃落定

索泓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上前来，丝毫不见病气。太后已经慌不择路，颤抖的手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摁住我的侍卫们都愣在当场，我顺顺当当地站起来，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吴紫枘抖如筛糠，跪在台阶上磕头如捣蒜，大多数的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场变故，一时间大堂只有吴紫枘不停的磕头声。我垂眸看了一眼这个生下我的男人，随即又厌恶地转过眼神，多看他一眼我都嫌脏。

索泓回头，玩味地看着太后，轻声道：“母后见到儿臣这样激动，到底是为儿臣平安站在这里高兴，还是为已经被歼灭的西北军而心痛？是担心儿臣的安危，还是着急赵岩峰的生死？”

太后脸色由红转青，瞪大了眼睛，仿佛喘不过气，缓了又缓，才艰难地说：“你这个逆子……”

我轻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转过头去。她如今是案上的鱼肉，实在不必我们下手，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索泓对着满朝文武朗声道：“众位爱卿，此次宫变，朕十分痛心，方才皇后所言句句实情，太后一党，文有吴紫枘，武有赵岩峰，里通外敌，蓄意颠覆，大逆不道。朕深入西北腹地，不幸惨遭毒手，幸好于毅将军不顾危险，救朕于水火之中，朕才安然站在这里，不至于身首异处，江山易主。思及这数年母子情谊，朕实是五内俱焚，如今太后篡权证据确凿，朕不得不血洗朝堂，以正朝纲！”

索泓的几位亲信大臣立刻跪拜，称赞他的英明。顿时朝上又跪下了一片人，少数几个太后的心腹，已如吴紫枘一般六神无主，只恨不得当场寻死。

而于毅，我的大舅父，这次终于以功臣之身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加封护国将军。这是这些年唯一一个真心疼爱我的亲人，我看着他扫去阴霾，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止不住为他高兴。

经此一役，索泓肃清了朝堂，终于将政权牢牢掌控在手中。

那一日退朝后，太后已经状如疯妇，只恨不得一口咬死我们。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我们早就收买了她所以为尽在掌控的朝臣、禁卫军、太医，也早已知道赵岩峰的算盘，一到西北遭受攻击，幸好索泓带上了于毅，没有大碍后迅速结果了赵岩峰。只恨这个疯妇，为我朝埋下了西北这个隐患，不知要索泓多少年的辛苦经营，才能够稳定局面。

尘埃落定的那一晚，我收拾着他带回来的行李，他从身后轻轻抱住了我。我看着添了几个补丁的衣服，怔怔流下泪来：“你知不知道，哪怕我明白事情都在你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我还是吓死了……我日日夜夜都为你担心……”

索泓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这还是今日在大殿之上与太后撕破脸的吴水溶吗？”

我摇摇头：“有你了，我还有什么好苦苦撑着的？”

对呀，我已经有他了，这世上所有的风霜雨雪，都有人和我一起对抗。我没有必要让我活得那样艰难了。

泪眼迷蒙中，我傻傻地问他：“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他思考了很久，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非常坚定，一字一句地说：“溶溶，即便命运百般捉弄你，你也不曾放弃。我明白你对命运的不公一定有过诸多控诉，可是这些最终你都一一咬着牙忍了下来。你的忍也绝不是无底线、无骨气的忍让，而是有后手、有决断的反击。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曾经孤苦无依的我的影子，当我们被迫遭受不公，我们都选择了自强。”

索泓哽咽了，我不由得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是火热的，如同他胸膛里跳动不止的心脏——“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溶溶，我这种以不光彩手段上位的人，不需要传统的大家闺秀亦或者小家碧玉。我需要一个和我一样一身铁骨、从不畏惧的女子，和我一同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并肩而立。”他深情地望着我的眸子，眼神那样清澈，让我不由自主想靠近他。“那个人，就是你，只有你。”

我扑进了他的怀里，这世界上，我再也不会像现在信赖、喜爱一个人了。索泓，他是唯一。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好了，一切都好了，溶溶。任何人都不会威胁到你毫分，我以君王的名义起誓。”

人们总说命运是注定的，但我们从出生开始，其实人生中的不确定占大多数。我们命运的轨迹，一直在未知中沉浮。

所以我们的世界人来人往。很幸运我们能遇见，这份福气，这种确定的幸福，一生只有一次。

这一刻，我心中有满怀欢喜，因为头顶月，因为眼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