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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是繁体的南京

2017-12-18  本文已影响501人  Melonmelonmelon

离开台湾前,还是跟着思莹走到了九份,正是中秋的夜晚,游人如织,似乎是江南仿古的小镇一般商业味道浓重,心中带着失望在山坡上的老街穿行,直到《悲情城市》的取景地,大红灯笼在中秋夜亮起,天上独缺一轮月明。

顺着阿妹茶馆跟悲情城市餐馆往下,能看到传说中的升平剧院,虽然是台湾最早的戏院,如果不是正在放映的侯孝贤的《恋恋风尘》的大招牌,很容易就被忽略。从台北搭普通火车40分钟,就可以抵达九份所在的瑞芳车站,这个在台湾日本殖民时代的繁华的金矿区。

在台北总统府前的一大片公园目前已经被命名为二二八和平公园,《悲情城市》正是在这个大背景下诞生的故事,浮世的悲欢,命运有时候也会出一场车祸。21世纪策马奔腾,世界天翻地覆,那些旧日子总会被不断的忘记。

所以出发的目的大抵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找明天,一种是寻过去。若明日有梦,昨日有情,这样的人不知道世间能有几个。

暮色时分在九份的看台上望海:人生在世难称意,若雨若雪若孤舟。

宇轩下午请假,从二二八公园开始,策划了一条国民党不正党产的旅行路线。二二八公园彼时正在被原住民占领,不满住房正义的原住民抗议人士在此已经200多天。二二八公园在更名之前,是因为白先勇的孽子而闻名,是台北最早的gay聚集地,正是白先勇笔下的青春鸟:

“你们是一群失去了窝巢的青春鸟。如同一群越洋过海的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飞,最后飞到哪里,你们自己也不知道。”

想来在台湾跟几位大学时代的台湾朋友见面,大家都一样地开始了工作生涯,在街角吃冰喝啤酒的时候,都难免会说几句不得意。在一个告别了经济高速增长的社会里,这一个世代常常在想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父辈们的成就与高度,在台北的tempo里用着3,4万新台币汲汲地活着。

所以才让白先勇笔下的老台北更加迷人,我还是能记起《台北人》里的金大班,尹雪艳,记得阿凤死掉时候倒在台阶上高喊的火!火!火!,所以总想着在牯岭街,西门町这些耳熟的街道上找到那些时代谢幕的蛛丝马迹。

在台北的第一天钱永祥老师约到了紫藤庐吃饭,那是台湾曾经自由学者常聚的茶馆。那边在香港中文大学听老师讲课,遇到十号风球,老师冒着台风为我们买早餐,也是人生第一次听人讲韦伯,讲动物伦理。退休之后,今年又被邀请到给医学院学生上课,第一课就是钱老师的著作《纵欲与虚无之上》:

人生不仅没有圆满可言,每次选择,都代表着进入价值的冲突以及舍弃。生命永远有缺憾偏度,伯林以悲剧称之。

大学时代是在南京,跟十月台湾类似的初秋,我跟曾达从鼓楼前往江苏路、琅琊路一带,阳光已经失去炙热,民国建筑的片区里隔离了现代的南京,我们只能在黄粉刷的墙外漫步,看见屋宇与爬到墙外的绿植,听到那些被归为军事管理区里传来的阵阵口号声,树影倾泻在墙上,很浅,一路也无言。

想起曾经的戏谈:台北是繁体的南京。

——原谅我的爱诉说地太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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