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磁山文化遗址!解密中国原始农业起源
武安磁山文化遗址!解密中国原始农业起源
陈正 文╱图
2009年2月12日和4月21日,国外学术媒体先后发表了中科院地质与地球所研究院吕厚远课题组的两篇重要论文,报道了植硅体方法学在粟、黍灰化农作物鉴定上的突破,把东亚旱作农业起源的时间扩展到10000年以前,说明磁山遗址不仅是世界“粟”的发祥地,更是“黍”的起源地。
中国原始农业的起源,一直是个未解之谜,但磁山遗址的窖穴出土成堆的腐朽粟、黍颗粒,证实了以粟黍为代表的耐旱作物,构成了华北黄土地带农业栽培的基本体系。吕厚远课题组利用新方法,通过对磁山遗址5个窖穴46个灰化样品和1个磁山博物馆馆藏灰化样品植硅体的系统分析、和不同实验室9个碳14年代学测定,发现距今约10000—8700年前,磁山遗址保存的早期农作物是黍。粟则在距今约8700—7500年期间少量出现。
这说明粟、黍一类的耐旱作物早在8000年前就已在这里广泛耕种,当时的农业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形成了我国最早的农耕文化,这在世界上也是一项重大的进步。磁山文化遗址的发现不仅填补了我国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的空白,也为农业的起源提供了大量直接证据。在河南仰韶文化考古年代基础上将中华文明史向前推进了3000年。
村民修渠挖出震惊世界的“磁山文化”
1972年秋末冬初,磁山二街由八个生产队合并为一个生产大队核算后,为改变村东一公里处南岗地的生产条件,由旱地变水地,低水高调,废水利用,计划修渠将冶金矿的废水引到南岗地。80多名青年民兵组成青年修渠突击队,在南岗地上挖土垫高渠道。不经意间,一位村民发现挖出的黄土中有陶片和石器,众人不知这些物件是什么东西,包村干部看后随口说道:“会不会是文物?”一句无心之言,引起在场众人高度重视,立即停止施工,保护现场,并派专人将挖出的器物送交到当地文物部门。
1976年,经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科学检测,出示了两个碳14测定数据,分别是公元前5405±100年和5285±105年,后经数轮校正距今8000多年,至此,一座沉睡地下近万年的“原始村落”揭开神秘面纱。
随后,考古工作者在这片总面积仅14万平方米的遗址上,相继发掘出了大量的遗迹和遗物。一时间,原本寂静无名的小山村成了全国乃至世界文物界最为关注的地方。在二十多年间的一次次发掘中,大量珍贵的文物及遗迹相继出土。
在磁山文化博物馆内,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坑穴,有圆的、有椭圆的、还有长方形的。考古学者称,这些看似普通的土坑可不是人们随意挖成的,有的坑为“灰坑”,是先民们倾倒垃圾的地方;有的坑带台阶,坑底有一层硬面,是半地穴式茅草房的房基;而那些深达数米的长方形坑穴,则是先民储存粮食的“窖穴”。
据资料显示,磁山文化遗址自发掘至今,经考古工作者多次科学发掘,揭露面积约一万多平方米。遗址中发现了储存粮食的窖穴及腐烂的粟、黍,出土文物万余件,其中有石、骨、蚌、陶器和祭祀品,有23种动物骨骼和植物种子标本等,还有用于农业生产的石斧、石铲、石镰,加工粮食的石磨盘、石磨棒、渔猎工具网梭、箭头、鱼镖等,还出土了猪、狗、鸡等家禽、家畜遗骸。出土文物有以鸟头形支架和大口直腹平底盂为代表的陶器群,有短足的石磨盘和圆柱状的石磨棒为代表的石器群,其中,石磨盘表面光滑,经过打制或磨制,有的底部带足,做工在当时可以说是非常精细了。
粟、黍的出土其规模之大,数量之多,实属罕见。粟、黍遗物的发现,修正了国际专家认为粟起源于埃及、印度的论点,把我国植粟年代上溯了二千年。
考古研究表明,磁山遗址是人类进入新石器时期的遗物,距今约有7500——10000年。当时,先民们已结束了“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有了相对稳定的定居聚落,形成了以种粟为主,以采集、渔猎为辅的生活方式。在这一时期,先民们已会制作磨制石器和手工陶器,他们制作的骨针比现在的钢针大不了多少。在这个“原始村落”,不仅已有了家猪、家狗,甚至还可能已经有了家鸡和核桃。
磁山遗址代表了新石器时代早期中段以后的文化面貌,填补了我国新石器时代文化研究的一段空白。因其具有典型的代表意义,被考古学界定名为“磁山文化”,1988年,磁山文化遗址升级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粟谷最早种植地,家鸡、家狗、家猪最早饲养地
在磁山遗址,考古工作者们共发掘灰坑468个,发现其中88个长方形的窑穴底部堆积有粟灰,层厚为0.3米至2米,有10个窑穴的粮食堆积厚在2米以上。
这些“粮仓”形似袋状,窖口直径大都为1—2米,深浅不一,最浅的只有0.85米,而最深的则达到了5米。当地一位考古专家感叹地说,当地的土质极粘,可以说是“湿了泞,干了硬,不湿不干挖不动”,先民们硬是用打磨的石斧、石铲挖出了那么多深达数米的窖穴,其坚韧的毅力和劳动强度令人难以想象。
曾参与发掘工作的当地考古专家韩林太回忆,“窖穴”展现在世人面前时,人们禁不住大吃一惊:里面竟堆积着大量的“粟灰”,刚开始它们的颜色呈灰绿,但拿到手里一会儿就变成了白灰。在一些成块的朽灰中,直接用肉眼可以看到已炭化的一颗颗滚圆的粟粒。
为了鉴定这些粮食的成分,发掘者们曾两次进京,但都因找不到妥善的保管方法,标本到达目的地后全神奇般地变成了灰粉。最后,北京考古专家采用“灰象法”对标本进行了鉴定,认为当时的磁山人吃的是“小米”,这也是当今人工种植谷子历史的最早发现。
考古学者们在欢欣鼓舞之际,一个颇为费解的问题同时也摆在了他们面前。因为这些窖穴中的“粟灰”一般堆积厚度为0.2—2米,有10个甚至达到了2米以上。如果按照比重、体积推测,这88个窑穴中储存的粟,至少应在数万公斤以上。而在当时简陋的生产条件下,剩余这么多的粮食几乎是不可想像的。
一时间,专家们对这一规模宏大的“粮仓”提出了种种猜测:可能是当时的农业生产已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除了够吃,还有部分剩余;也许是一个部落储藏的粮食种子,在还未来得及播种的时候,发生了大的自然灾害,所有的人纷纷逃离了自己的家园。
还有人认为此地可能是先人们祭祀“粮神”的地方,他们为了祈求有一个好收成,便将最好的谷物奉献给了神灵。
除了发现大量的石器、陶器及堆积的“粟灰”外,考古专家们在磁山遗址还发掘出较多的鸟骨,其中较多的是鸡距骨(鸡腿下端连接趾爪的长大的量跗骨),其长度接近现代家鸡的距骨。
按照传统说法,家鸡于公元前2000年左右起源于印度。但有关专家将磁山遗址中的鸟骨标本与北京自然博物馆所藏的现代鸟类骨骼进行了比较,发现其与现代原鸡跗骨的形态和大小都很相似。他们由此认为,磁山出土的鸟骨标本属于鸡的可能性最大,而且还有可能是驯养的早期家鸡。
支持这一说法的专家还提出了这样的事实:一是当时磁山的农业已有了长足发展,粮食已经有了剩余,从而为饲养家禽提供了一定的物质条件;二是根据现代动物学家的研究,家鸡由原鸡经人工驯养而成,而原鸡在我国古代的分布区已包括了北部及中原地区。
但也有一些专家、学者对此提出了不同看法。他们认为相似并不能代表相同。
另外,在对磁山鸟骨的标本进行研究时,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那就是所发现的磁山“家鸡”的跗骨,除一根为雌性外,其余全部为雄性,有明显的人工选择的因素,这也说明这些“鸡”可能已经被人工驯养。磁山遗址出土的家鸡骨骸是至今我国发现最早的家鸡骨骸,比原来认为的世界最早饲养家鸡的印度,要早3300多年。
此外,磁山文化遗址出土发现了五大类二十三种动物骨骸。其中只有猪和狗可以肯定属于家畜。从出土的猪骨观察,多为小猪,可能是生活所需,不等猪长大就宰杀。
“磁山文化”中神秘的“组合物”
在发掘过程中,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让众多考古专家深感疑惑。在如此小的遗址上,竟有几十个有规律地集中摆放劳动工具的“组合物”。这些“组合物”多由石磨盘、石棒、石铲、石斧、陶盂、支架等组成,每组一般四件,而且大都按生产工具(石铲石斧等)、脱粒工具(石磨盘石棒等)、炊具(陶盂支架等)分组分类放置,摆放的次序非常明显。这在国内其他新石器遗址中非常罕见。
最早,一些专家推测,该遗址可能是先人们的墓区,这种“组合物”是随葬品。可是经过数年大面积的普探、试掘,加之遗址外围的调查,并未发现人骨和有关丧葬的痕迹,相反倒发现了大量鸟骨、兽骨,甚至很小的鱼刺等。
有的专家依据“组合物”的摆放特点,认为这里也许是一个原始人的居住区或粮食加工场所。但他们同样也未能找到相应的证据,因为这里并未发现所谓的生活起居区,就是房基也仅发掘出2座。另外,如果是一个粮食加工场所或生产劳动场所的话,那么每个坑内应有相应的活动空间,而实际上每组“组合物”所占的面积却很小,有的还不足两平方米。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一些专家、学者大胆地提出了这样一个可能:这些“组合物”是先人们按照一定的思想意识和习惯格式特意堆集在一起,专门用来“祭祀”灵魂或某种崇拜的遗迹。
“无论是哪种说法,他们都没有为自己的观点找到充足且准确的证据。”磁山文化博物馆副馆长、磁山文化青年研究学者张海江认为,从各个方面综合考虑,磁山遗址当时应是一个原始村落。张海江说,磁山文化所处的时段,既非农业及人类文明起源阶段,又非成熟阶段,而是处于一个承上启下的发展阶段。这个阶段是人类发展史上的革命性时期:栽培农作物、饲养家畜,从被动落后的索取性经济——— 自然经济,向主动积极的生产性经济过渡。这是人类经济生活中的一项巨大变革,也是中华民族走向文明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告别茹毛饮血旧时代,开创种谷养畜新纪元。
张海江认为,磁山文化无疑是河北大地上一座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富矿,挖掘和利用工作亟待加强。类似“组合物”之谜,在磁山文化中还有许多:磁山遗址本身是居住遗址,还是祭祀遗址?大量的窖穴的用途何在?是大粮仓,还是祭祀地,或者另有他用?磁山遗址神秘的组合器具是何用意?是祭祀、陪葬,还是其他?磁山遗址中为何不见墓葬区?磁山文化来源于哪里,又走向哪里……这些都有待于考古工作者和历史学家们一一揭开其神秘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