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异乡,离不开爱和牵挂。
当我无助彷徨的时候,又想起了父亲,之前总会有人为你遮风挡雨,处理家里的琐事,甚至包括修一下家里的水管,电路等等,现在这一切都要有我独自完成,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说起来可恨,我已然30岁了,这个数字在农村着实有点可怕!农村里大多数30岁的年轻人都显得比我成熟,事业有成!至少孩子也会打酱油了!不少人买了房,提了车,相比之下,我实无地自容!
父亲不在的第一个夏天,让我手足无措,收麦子,耕地,施肥,种地,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做起。太阳炙烤着大地,用"汗水如雨"来形容农民的辛苦真的一点也不过分。父亲这样日子过六十一年。我还记得他那黝黑的脊梁,曾经抱过我的粗糙的双手,脸上沾满泥土的胡茬。我曾经讨厌父亲的不修边幅,如今我开始讨厌自己如此没有生存能力。父亲却可以用双手支撑起整个家,有一年夏天的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外出打工的父亲身穿露着棉花的棉袄回来了,第二天下午父亲果然回来了,但不是穿着破棉袄,我喜出望外,父亲提着包到堂屋里坐下,我静静地等着,我知道我的期望不会落空!
那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面包,面包和家里的馒头真不一样,它用油纸包着,像是穿了一件贵重的衣服,是长方形的,那么大却又不重。它是如此酥软,清香味里还带着没吃过的水果味。拿在手里感觉昏暗的堂屋里都充满了面包的芬芳!真忘了姐姐有没有吃到,我只记得只有一个,一点一点用手把它掰成小块,细嚼慢咽,但是还是很快就没有了。
父亲生病期间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我也遗传了父亲的性格,不会讨人喜欢,打掉牙血吞,这种人最吃亏,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性格可以改变吗?我尝试过一千次,感觉还是令人讨厌。酒桌上不会敬酒,领导面前不会拍马屁,尽管清贫仍不会巴结有钱人。有一段时间,我觉的自己完了,无药可救了!夜里,我问自己,你怎么办?怎么养活这一家人,母亲,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女儿?我终于理解了父亲,父亲是一位农民,小学一年级文化,十七岁光着脚当泥瓦匠,还记得小时侯的冬天吗?印象中特别冷,要带火车头帽子,下雪的时候穿笼蓊(现在基本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父亲是从比那样更遥远的时光中走来!挨饿,受冻,是记忆中常有的事。
我曾想过有一天要开着车带着父母去旅游,看一看大海,爬一爬山,最后一次从医院回来,我对父亲说,我带你去旅游吧,去海边!父亲说,这几年外出打工大海、大江都见过了,在杭州打工时也爬过山,哪都不去了,就在家吧!说完就又沉默了。不久父亲就已羸弱不堪,由于不能进食,两眼深陷,颧骨突出,身上几乎只剩一张皮了。曾经深信好人有好报!怕这是一句谎言吧?
九月我终于要离开家,离开母亲,离开妻子,离开襁褓中的女儿。我抱着女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开始两个半月的女儿还在笑,以为我在逗她玩,过了一会,我觉得她意识到了什么,泪眼朦胧的我看到她突然安静了,两眼静静地望着我,我认为女儿一定是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这样的场景与十几年前的一幕何其相似。那年我腿上长了个囊肿,要做个小手术,手术中由于疼痛我挣扎了几下,却看到父亲双眼已噙满泪水。我意识到,在痛苦面前要选择坚强。
身在异地,想起了父亲,想念妻女,愿母亲身体无碍!有句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