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
身后的门窗,被暴雨敲打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我没有别的选择,蹲在房间的角落,正要按下按钮开关的时候,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各位旅客,您好!欢迎乘坐由A市开往北河市的T1××次列车,列车前方即将到达北河市车站,正点到达时间为15:08分,停车4分钟,但本次列车因故晚点,预计晚点到达北河市车站的时间为15:21分”
我被车厢喇叭发出的声音吵醒,打了一个哈欠,只见车窗上,闪过的是模糊不清的画面。
要准备下车了。但凡坐过火车的朋友,都应该有过这样的体会,如果乘坐的是超载的火车,那么每次上下车,都犹如一场灾难。然而此时,我的运气还要更差一些,因为在我多次提醒下,坐在我身旁的乘客,还是像睡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污浊的空气在车厢里流淌着,时不时的,还会飘过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受不了了!我失去耐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东西,利用身体的力道一拱,就像滚雪球一样,挨着身子挤到了通道里。
不给老子让路,老子一样出来了!等等,那是什么?正在得意的时候,我的目光意外的停在了他的后脖颈处,那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虽然这东西被他的衣领挡住了一半,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调整了视线的角度,凑近再一看,立刻就僵住了,那竟是一只眼睛。
这怎么可能,眼睛怎么会长在这里?这家伙是不是人?只见这个眼珠突然一转,把焦点对准了我!立刻感到头发都炸了起来,慌忙起身,一下子靠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有种恐怖的想法,让我欲罢不能,也许,不光是在他的脖子上,他的整个后背,都长满了眼睛。
“你!怎么回事?”,几秒钟以后,我终于缓了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带着不满的质问,用力的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刚才的怨气,终于被我发泄了出来。
他却好像刚刚睡醒一样,十分平静,晃了一下身子后,只是眉头一皱,淡淡的瞪了我一眼,责备我打扰了他的休息,可真是个怪人。
此时,耳边响起列车进站的铃声,马上就要停车了。也没时间再和他纠缠下去,只见出口的方向,已经排起了长队。于是转过身,慢慢的跟着队伍往前走。然而,我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居然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就连眼睛看的方向,也没有一点儿改变。
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左肩膀也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疼的我差点叫出声来。离车门是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跨出车厢的时候,前面的那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不知不觉中,我盯住了他的背包!
这背包看起来鼓鼓的,似乎塞满了东西,这并奇怪。让我游离不定的,是背包露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有黑色的脚趾,和锋利的指甲。看不到后面的身体,无法断定背包里藏匿的是什么动物。随着这条腿在背包外面一伸一伸的乱动,背包也时而鼓出来,时而又瘪进去。
见鬼了!今天我是不是撞邪了?心里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立即一阵眩晕直冲脑门。
“兄弟,你没事吧?”,背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赶紧扶住门框,摇头示意我没问题。其实,此时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随后,摇摇晃晃的跨出列车,来到了站台上。
总算不憋屈了,车厢里的拥挤让人后怕。然而,随着从其他车厢出来的人陆续增多,站台也渐渐显的狭小起来。不管如何加快脚步,始终被人群包围着。渐渐的,行李好像也越来越重,开始放慢脚步。不得已,还是找个机会,停在了路边,放下行李,想休息一下。这才发现,家乡的天空布满了乌云,犹如砚台里的墨一样,被研磨的不住翻滚,泼出去以后,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
糟糕,看样子可能要下雨。而我要去的地方,与火车站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重新拿好行李,至少要尽快出站才行。由于进一步的用力,刚刚在左肩膀出现的刺痛,现在变成了揪心的阵痛。
只好用右手抵住伤口以求缓解,同时咬着牙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用了多长世间,终于来到了火车站的出站口。人们都挤在了这里,等待着验票。我也被挤到了队伍中间。当人群散开的时候,发现已经出了闸门,来到了车站外面。手里还攥着我的车票,既然已经出来,验没验票,倒也无所谓了。
来到了车站外面的街道里,立刻发现与车站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过于空旷。我放下右手,刚刚令自己难以忍受的疼痛,突然缓解了不少。
脚下的路面有点湿滑,好在此时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不至于让我身体失去平衡。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忽然口渴的厉害。可是翻遍背包,也没找到可以解渴的东西。不过还好,路边及时出现了一家便利店。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走进便利店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声响吓了一跳。谁发明的倒霉玩意儿?看着挂在店门两侧的“小喇叭”,我心里一阵鄙夷。
店里面光线有点暗,转了一圈,发现有些商品,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尤其是看到一把玩具手枪的时候,可能是太过逼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于是转而向收银台的老板娘求助。
“老板,请问矿泉水在哪里?”
不知何故,老板娘就那样直直的盯着我,愣了一会儿,才向收银台下面一指。我因此看到了几个矿泉水的包装箱,从里面拿出一瓶。
“一瓶一块钱”,不等我问价,老板娘直接叫我买单。
掏出钞票,手却停在了半空。因为老板娘的声音让我不得不这么做。刚才没有留意到,她的发音就像出自一个中年男子的口中。
见我愣住了,老板娘却不以为然,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钞票。然后马上低下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是一个奇怪的人!
回到街上,立刻拧开瓶盖,大口的喝了起来。身旁出现了几个行人,眼角的余光告诉我,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半瓶水下肚以后,我找到了答案。
一个庞然大物在天边的出现,带给了人们无形的压力。姑且称它为蘑菇云,但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大很多很多。不禁让我目瞪口呆,彷佛看到一只狂躁的猛兽,闪电就是它锋利的臂爪,正在以洪荒之力,撕扯着天地间的万物。又似一个巨大的深渊,以汹涌不挡之势,打开了神秘的通道,将未知世界的力量,倾倒了出来。
惊叹之余,不知为何,总有一丝诡异的感觉,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虽然可以继续迈步向前,可仅仅走了几步,我的额头就已经冒出了冷汗。是声音!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从见到蘑菇云那一刻开始,没有一个雷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也许是距离太过遥远的缘故吧。只好以这样的解释来安慰自己。可是,即使没有听到雷声,也可以感觉到,在蘑菇云的下面,一定经历着一场罕见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