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古论今】有“发”可依与无“发”无天
前些年社会上流行过这样一句话:“家事国事天下事,最重要的是发式。”把一己之发型捧得如此之崇高,真乃个骇人听闻。如果那些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大人先生们听见,一定会气得吐血身亡。
但对于醉心时尚、追逐潮流的普通人,尤其是少男少女,发型的选择的确重要。一则洗发水广告如是标榜:“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美丽的秀发,新潮的发型,是一张闪亮的名片,是通向幸福未来的绿卡。罗纳尔多那一年在韩日世界杯冠亚军争夺战中能够大出风头大放光彩,赢得亿万球迷的青睐,谁说没有那独树一帜的怪异发型的功劳呢。
想一想看破红尘的人们出家当和尚,身份的转变及确认,也是从头开始的吧。削发才能为僧嘛!先剃光一头青丝,然后在光溜溜的头顶烙上几个戒疤,算是办好了出世入寺手续,从此闭目念经无关红尘。我想那剃发的仪式,象征着斩断千丝万缕的尘缘,洗心革面,不再做人,反之,留恋尘世生活的我等俗人对它自当千般呵护万般怜惜了!
曹操当年率领大军南征北战纪律严明,严禁扰乱百姓践踏庄稼,否则格杀勿论。喜剧的是,法令刚刚颁布,他自己胯下坐骑受了惊吓,窜进农田里了。依自制的法,自当问斩,尴尬了吧。好在一位聪明的部下想出了一个聪明绝顶的主意,曹操得以削发代首,度过依法违法的危机。
避重就轻,舍车保帅,头发成了救命的稻草。轻飘飘的发丝替代了沉甸甸的脑袋,保住了脑袋,这就叫“留着脑袋在,不怕不长发”吧。
每每想起,我就忍不住瞎想,假如曹大将军是列宁、蒋介石、林彪那样的光头,根本无发可削,那个聪明部下还能想出什么聪明办法来呢。
再说清朝灭亡民国建立,那些一头齐耳短发的革命青年手持长剪冲上街头,摁住长辫人士毫不客气剪去脑后的猪尾巴。用今天的眼光看,剪与被剪的双方未免都有些可笑了。呼天抢地拼命保住长辫就保住了大清朝的光荣传统了吗?剪刀一声咔嚓就革掉了帝制的命根吗?历史总是围绕着头顶上的几根癞毛打转儿,又能转出个啥子名堂哟。
这不,民国果然没转出个名堂就灭了,几十年后,闹文化大革命,还是一头齐耳短发的革命青年给地富反坏右剃光头发或者剪阴阳头,表达他们“从头开始”的爱憎分明的革命激情,而五类分子大多老实,积极配合,没听说有谁呼天抢地拼命护发,更没有谁因反抗而毙命,毕竟得了民国教训,终究明白:头发算个毬,脑袋重要些!
纵观古今,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头发的价值和意义显然被人为地拔高了,高到了一个近乎荒谬的地步。
人身上的毛发多着哩,眉毛、睫毛、胡须,有目共睹,至于藏在胳肢窝的腋毛,躲在私处的阴毛,以及胸毛、腿毛,遍身毫毛,那更是多得无法统计。可人们最看重头上的毛,是何原因?我想,关键在于它附生于首脑,养尊处优,地位显赫而高贵,所以,人们才挖空心思赋予它那么多、那么多莫须有的意义。
但白头发的出现让人恐慌。青春年少不要紧,少年白嘛,总有转青变黑的那一天供期待。若是人到中年,心理恐惧就像首脑机关出了异己内奸,或者混入了伺机捣乱的极端恐怖分子。揪住它狠心一拔,拔出来看见发根白生生、油亮亮的肉珠,真个是惨不忍睹!一根二根咬咬牙便完事,用不着发动家人搞严打似的大搜捕。但是,如果越来越多怎么办?见一根拔一根,见两根拔一双……不拔成马蜂窝才怪哩。
无奈之下焗油染发去。可头发这玩意儿它要长呀,白头发当然也要长长的,那惨白的根部,银光一闪,便露馅了。无奈之下再焗再染吧。这有完没完啊?这治标不治本的焗染之术,是不是有点像草草对付豆腐渣似的防洪大堤?这儿管涌了,塞住,那儿决口了,快堵!哎呀,不累死你就会淹死你啊。也许倒是不长毛的光头好吧,增加了首脑机关的透明度不说,还省下了一大笔洗发、吹发、烫发、焗油、染发的庞大开支,捐给希望工程救救失学孩子多好啊。
然而光头会反驳: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人都长头发,就他的脑瓜不争气。大热的天哪,他得戴帽子出门,却又担心欲盖弥彰。戴假发?可以可以,可一不小心错了位,露出假冒伪劣的真相来,多难堪呀。怎么办?抹生发水,吃生发药……就好比治理沙化土地,投资虽大,却收效甚微。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头上无毛还用说吗?发光、发热条件具备,想发展、发财、发达却比登天还难了。多少青年光头因此对不上相,多少中年光头因此离了婚,一气之下当和尚去,又无发可剃,只好望佛兴叹……这光头害人不浅啦!
电影明星葛优——葛光头——彻底绝望之后,自傲地宣称:热闹的地方不长草,聪明的脑袋不长毛。意思是聪明绝顶。为什么绝顶就一定聪明呢?葛光头没说。也许他是从“头发长,见识短”的鬼话反推出来的。但我想,曹操削发代首,那是有“发”可依,葛优绝顶聪明,那是无“发”无天,这都是他们的首脑机关地位高、名声大决定的,没什么道理可言。
另一位喜剧明星陈佩斯——陈光头——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他却因为童山濯濯,没有小辫可抓,便被央视封杀了。
综上所述,自古以来,有法没法,因人而异。各位有发的、没发的,削发代首的、削发出家的,长发及腰待嫁的、短发齐耳为妇的,染了红发、黄发、绿发准备冒充老外的朋友,不可不知,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