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奢侈的熬夜,守岁的记忆
我的儿时还不是很远,上个世纪的90年代。那时过年,是隆重而正式的。
进了腊月,大家都会按照古训留下的每日安排,按部就班的去做过年的准备。要蒸够年后一个月的馒头和豆包,蒸好年糕,备好各种各样的菜肉水果,要灌一点腊肠、做一些猪肉皮冻、炖好鸡鸭鱼肉,自己炒制瓜子花生,年后待客。要选好的日子洒扫庭除,贴春联喜福,备足鞭炮烟花香纸……各家各户都是热火朝天,等待着过年和年后的走亲串友。
而团圆也被看作一件神圣而敬畏的事情。最迟到年夜,那是一定要团圆的。年后要按着日子一家家的走亲访友,去了要磕头,要根据不同的辈分和亲疏远近带不同的礼物,大家聚在一起开心的聊天玩耍。如果哪一家没有走到,那会被数落不懂礼数,甚至还会折损一个人的形象甚至父母家族的形象。毕竟过年走亲戚都是年节的重头戏,也是家族亲情交流的方式,这大概是最好的承载亲友之谊的仪式感。
办年的繁琐活计,我能胜任的不多。那时机器智能化欠缺,人力的工序一道一道,过年的物什,不仅要求丰盈,更要求美观,那是要拿的出手的手艺。我除了打打下手,其余也做不了什么。对于我,除了享用大人操持的一切,内心里还有一种过年的执念——就是守岁。
年少的心里,对于守岁,有着一种寄托美好希望的虔诚,深入记忆。那时候的夜从天黑就开始,平日里家家户户都入睡的早,如果超过了九点那已经属于晚睡。只有这一天,家人里必须有一个是要熬夜的,或者轮流睡觉,必须保证灯烛香火接续,不能中断。而小孩则被勒令睡觉,等夜半吉时,叫醒起来放鞭炮吃年夜水饺,然后等着看族里的人一波波的来磕头拜年。
等我稍微大了一点,我就申请除夕夜守岁,陪着那个要值班续香火的人,等待着年夜吉时的来临。那时候觉得九点以后到夜班的时间,是那么的长,那么的充裕,可以让自己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发很久的呆,看很多的电视节目,读很长的书,记很多的文字,半夜的时间,感觉远远超出了那几个小时本身,享受着时光的富足。那样一直熬夜的满足感与仪式感,还带着守岁的吉祥,仿佛把一年的好彩头都占了足。让人有了足够相信来年的顺遂,相信接下来的美好,无限的勇气面对未来。
守岁后初一的倒头大睡已经了无印象。但那夜里香烛缭绕、鞭炮声四起,灯光摇曳还有灯笼的朦美,静静的感受着年夜流逝的满足与期待,都成为年少岁月里的美好,沉淀成醇美的年味。
而今,当熬夜成为常态,夜与白昼几无差异。再也无法体会那沙漏般的夜晚流逝,再也无法找回除夕熬夜的奢侈。
也许人生,不仅仅需要仪式感,更需要界限感与节制。奢侈不仅仅是物资与时间的具足,拥有便滥用;而是将拥有的,以节制的方式来使用调配,适可而止,才更能体会食物的美好、人情的温暖,以及时光的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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