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女儿和她的父亲（一）

是谁的心里又下起了大雨
西四环的荒野里电闪雷鸣
小小的女儿听不得轰轰隆隆
父亲关紧了窗户，打开了所有的灯

从厦门到郑州有一千五百公里
厚厚的白云赶到时已变成秋风
小小的女儿每天都抱紧电话
眼睛下着雨在恳求“爸爸回家”

上学怎么这么辛苦
小小的女儿背起重重的书包
疲惫的父亲总比女儿起得更早
朝阳仍记得梧桐树荫下的一大一小

是谁家的厨房总香味飘飘
小小的女儿点起菜来又要撒娇
父亲的身影从菜市场晃到厨房
是谁嚷着要减肥却又变成了小馋猫

青春的躁动在暗影里无声等候
窥探的眼神在小白兔身上粘连游走
父亲跟在提心吊胆的小小女儿身后
老虎的低吼吓退了蠢蠢欲动的只只小兽

时光的长河带着女儿越漂越远
父亲的家里却还留着回忆和泛黄的胶卷
过往的每一件小事儿都珍藏在父亲心中
就如同柜子里的小袜子和满月照片
——它们竟来自遥远的三十一年前

从没有谁教父亲怎么做一个好父亲
——父亲年幼时便没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把所有的爱绵绵汇向了掌心的明珠
他教她为人处世，也为她点灯铺路
他在黑暗森林里拼杀，却把温柔留给身后
他要把缺失的父爱全弥补给自己的独生骨肉
高天后土，无边无垠
——这全是别的女儿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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