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人物始登场 贾待林妹情意长(红楼梦读书笔记五)
本回主要讲述红楼梦第三回“金陵城起复贾雨村,荣国府收养林黛玉”。看后诗注如下:
子兴雨村聊不尽,张圭突来传佳音。
都中准奏复旧职,雨村听后自欢欣。
子兴忽又献良策,计谋如海求贾政。
黛玉失母无人教,贾母挂念亲外甥。
如海荐书予雨村,为报昔日训女恩。
黛玉雨村共前往,贾母亲派船来迎。
船行江路风不尽,难吹黛玉满泪痕。
昔日林家多欢笑,今来惨留父一人。
雨村持贴见贾政,黛玉投入贾府门。
贾政最喜读书人,又为仁贤礼义君。
金陵应天府缺出,有意优扶贾雨村。
黛玉被扶轿中出,映眼敕造宁国府。
穿过长房往西行,便入荣府西角门。
府内气派无能比,雕龙画凤把柱立。
金玉辅成穿堂路,仆人丫鬟皆成群。
贾母遇见心肝肉,拥入怀中泣成声。
众人视为堂上客,嘘寒问暖笑盈盈。
黛玉逐一拜众亲,皆赞知书达理人。
舅家恩重情义长,厚待黛玉胜嫡亲。
最不放心王夫人,自称祸胎一劣根。
性情玩劣厌读书,似傻非傻痴狂人。
平常无事不招惹,惹来麻烦伤自身。
宝黛相遇若曾见,不知来了前身缘。
却说雨村忙回头看时,不是别人,乃是当日同僚一案参革的号张如圭(gu)者。他本系此地人,革职后家居,今打听得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他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忽遇见雨村,故忙道喜。二人见了礼,张如圭便将此信告诉雨村,雨村自是欢喜,忙忙的叙了两句,遂作别各自回家。
冷子兴听得此言,便忙献计,令雨村央烦林如海,转向都中去央烦贾政。雨村领其意,作别回至馆中,忙寻邸(di)报看真确了。次日,面谋之如海。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前已遺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此刻正思,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弟已预为筹画,至此已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弟之部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骤然入都干渎(du)。”
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同谱,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之职,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之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
重要人物始登场 贾待林妹情意长(红楼梦读书笔记五)雨村听了,心下方信了昨日子兴之言,于是又谢林如海。如海乃说:“已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尊兄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雨村唯唯听命,心中十分得意。如海遂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
那女学生黛玉,身体方意,原不忍弃父而往,无奈他外祖母致意教去,且兼如海说:“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妺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
黛玉听了,方洒泪拜别,遂同奶娘及荣府中几个老妇人登舟而去。雨村另有一只船,带两个小童,依附黛玉而行。有日到了都中,进入神京,雨村先整了衣冠,带了小童,拿着“宗侄”的名帖,至荣府门前投了。
重要人物始登场 贾待林妹情意长(红楼梦读书笔记五)彼时贾政已看了妹丈之书,即忙请入相会。见雨村相貌魁伟,言谈不俗,且这贾政最喜读书人,礼贤下士,拯溺济危,大有祖风,况又系妹丈致意,因此优待雨村,更又不同,便竭力内中协助,题奏之日,轻轻谋了一个复职候缺,不上两个月,金陵应天府缺出,便谋补了此缺,拜辞了贾政,择日到任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黛玉自那日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这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他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的体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
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便从纱窗向外瞧了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重要人物始登场 贾待林妹情意长(红楼梦读书笔记五)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chi)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是外祖之长房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換了三四个衣帽周全的十七八岁的小所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
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内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掛(gua)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j)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嬛,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オ刚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什么顽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说话时,已摆了茶果上来,熙凤亲为捧茶捧果。
又见二舅母问他“月钱放完了不曾?”熙凤道:“月钱也放完了。才刚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
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
熙凤道:“到是我先料着了,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到的,我已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
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当下茶果已撤,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了黛玉去见两个母舅。时贾赦之妻邢氏忙亦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过去,到也便宜。”
重要人物始登场 贾待林妹情意长(红楼梦读书笔记五)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那夫人答应了一个“是”字,遂带了黛玉与王夫人作辞大家送至穿堂前。出了垂花门,早有众小厮们拉大家送至穿堂前。出了垂花『门,早有众小所们过一辆翠幄(wo)青车来。
那夫人携了黛玉坐上,众婆子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方驾上驯骡,亦出了西角门,往东过了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至似门前方下来众小所退出,方打起车帘,邢夫人搀了黛玉的手,进入院中。
黛玉度其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之花园隔断过来的。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庑(wu)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晙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本山石皆有。
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嬛迎着,邢夫人让黛玉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中请贾赦。一时人来回说:“老爷说了:“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到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要伤心、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是同家里一样。姊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伴着,亦可以解些烦闷。或有委屈之处,只管说得,不要外道オ是。”黛玉忙站起来,一一听了再坐一刻,便告辞。
邢夫人苦留吃过晚饭去,黛玉笑回道:“舅母爱恤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玉笑回道:“舅母爱恤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
那夫人听说,笑道:“这到是了。”遂命两三个嬷嬷用方オ的车好生送了过去,于是黛玉告辞。邢夫人送至仪门前,又嘱咐了众人几句,眼看着车去了方回来。
时黛玉进入荣府,下了车。众嬤嬤引着,便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贾母处不同。黛玉便知这方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yong)路直接出大门的。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chen)翰之宝”。大紫檀雕螭(chT)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蛙(wei)彝(yi),一边是玻璃。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是乌木联牌,镶着鏨(zan)银的字迹,道是:座上珠现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下面一行小字,道是:“同乡世教弟勋(xun)袭东安郡王穆莳(shi)拜手书”。
重要人物始登场 贾待林妹情意长(红楼梦读书笔记五)原来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亦不在这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于是老嬤嬷引黛玉进东房门来。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j),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gu)内插着时鲜花卉(hui),并茗碗唾壸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子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其馀(yu)陈设自不必细说。
老嬷嬷们让黛玉炕上坐,炕沿上却也有两个锦褥对设,黛玉度其位次,便不上炕,只向东边椅子上坐了。本房内的丫嬛忙捧上茶来。黛玉一面吃茶,一面打量那些丫嬛们,妆饰衣裙、举止行动果亦与别家不同。茶未吃了,只见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一个丫嬛走来,笑说道:“太太说,请姑娘到那边坐罢。”老嬤嬷听了,于是又引说,请姑娘到那边坐罢。”
老嬷嬷听了,于是又引黛玉出来,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黛玉来了,便往东让。黛玉心中料定这是贾政之位。因见挨炕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tan)墨椅袱(fu),黛玉便向椅上坐了。王夫人再四携他上炕,他方挨王夫人坐了。
王夫人因说:“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再见罢。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到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这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你只以后不用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黛玉亦常听见母亲说过,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街(xian)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wei)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今见王夫人如此说,便知说的是这表兄了。因陪笑道:“舅母说的,可是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唤宝玉,虽极慜顽,说在姊妹情中极好的。况我来了,自然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
王夫人笑道:“你不知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姊妹们有日不理他,他到还安静些,纵然他没趣,不过出了ニ门,背地里拿着他的两三个小么(yao)ル出气,咕唧一会子就完了。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睬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只体信他。”
黛玉都答应着。只见一个丫嬛来回:“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忙携了黛玉,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间小小抱厦(sha)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ー所房宇。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
这院门上也有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于是,进入后房门,已有多人在此伺候,见王夫人来了,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风安箸,王夫人进羹(geng)。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傍四张空椅,煕凤忙拉了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黛玉十分推让。
贾母笑道:“你舅母和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黛玉方告了座,坐了。贾母命王夫人坐了。
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座,方上来。迎春便坐右手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傍边Y嬛执着拂尘、漱盂(yu)、巾帕。李、凤二人立于案傍布让。外间伺候之媳妇丫嬛虽多,却连声咳嗽不闻。寂然饭毕,各有丫嬛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当日林如海教女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今黛玉见了这里许多事情不合家中之式,不得不随的,少不得一一的改过来,因而接了茶。早有人又捧过漱盂来,黛玉也照样漱了口。然后盥(guan)手毕,又捧上茶来,方是吃的茶。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话儿。”
王夫人听了,忙起身又说了两句闲话,方引李、凤二人去了。贾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一语未了,只听院外一阵脚步响,丫嬛进来笑道:“宝玉来了!”黛玉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个意懒人物、懵懂顽童!到不见那蠢物也罢了。心中正想着,忽见丫嬛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个年轻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qian)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宮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wo)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chao)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似桃瓣,睛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chen)视而有情。项上金螭(chi)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黛玉一见,便吃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到像在那里见过的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宝玉即转身去了。
一时回来,再看,已換了冠带:头上周围转的短发,都结成了小辨,红丝结束,共攒(cuan)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戴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敷粉,唇似施脂,转昐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后人有《西江月》二词,批这宝玉极恰,其词日: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椅与膏粱:莫效此儿开形状!
贾母因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林姑母之女,忙来作揖(y)。厮见毕归座,细看形容,与众各别:两湾似蹙(cu)非蹙冐(juan)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ye)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宝玉便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黛玉便说了名字。宝玉又问表字,黛玉道:“无字。”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顰(pin)顰二字极好。”探春便问何出。
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cu),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探春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宝玉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
众人不解其语,黛玉便忖(cun)度着:“因有玉,故问我也有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亦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很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地下众人一拥争去拾玉。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个命根子!”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妺妺都没有,单我有,我就没趣,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妺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可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戴上,仔细你娘知道了。"说着,便向丫嬛手中接来,亲与他戴上。
宝玉听如此说,想一想,竟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论了。当下,奶娘来请问黛玉之房舍。贾母便说:“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面,把你林姑娘暂安置碧纱橱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抬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
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狠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贾母想了一想说“也罢了。”每人一个奶娘并一个丫头照管,馀者在外间上夜听唤。一面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幼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丫头,亦是自幼随身的,名唤雪雁。
贾母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极老,料黛玉皆不遂心省力的,便将自己身边一个二等的丫头,名唤鹦哥者,与了黛玉。外亦如迎春等例,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chai)钏( chuan)盥沐两个丫嬛外,另有五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当下,王嬷嬤与鹦哥陪侍黛玉在碧纱橱内。宝玉之乳母嬷嬤,并大丫嬛名唤袭人者,陪侍在外面大床上。
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即更名袭人。
这袭人亦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今与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个宝玉。只因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宝玉不听,心中着实忧郁。是晚,宝玉、李嬷嬤已睡了,他见里面黛玉和鹦哥犹未安歇,他自卸毕妆,悄悄进来,笑问:“姑娘怎还不安歇?”黛玉忙笑让:“姐姐请坐。”
袭人在床沿上坐了。鹦哥笑道:“林姑娘正在这里伤心,自己淌眼抹泪的说:今儿オ来了,就惹出你家哥儿的狂病来,倘或摔坏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因此便伤心,我好容易劝好了。”袭人道:“姑娘快体如此,将来只怕比这个更奇怪的笑话儿还有呢!
重要人物始登场 贾待林妹情意长(红楼梦读书笔记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