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乡村的小生意
第四章乡村的小生意
大队村民很关心插队青年。认为同事，同工作就是一家人！乡村感情日益产生！有什么可以赚钱的事，都叫倪金寿一起干！
有一天，阿春和几个农友来叫小倪‘担永嘉’去！
担永嘉就是乡村的小生意;我们跟老手学， 卖来差点的虾皮,鱼干，担到永嘉县各乡村乡镇山区买卖。或调换红薯干,树木材料!担回家卖。 赚小钱度日过生活!
永嘉苍山绵延，楠溪纵横，于仙居县连接。西南边大若岩、碧莲、岩头、枫林、岩坦、沙头置至楠溪江大桥。永嘉于虹桥很近，相隔八，九里路。所谓“去虹桥”就是永嘉人到虹桥镇域附近的地方【虹桥三八集市】购物。永嘉多山少田,普遍人家吃不饱肚子,要挑柴去乐清芙蓉镇换稻米吃的生活景象。与乐清毗邻的廊下港和古庙港，永嘉枫林最近30公里左右。所以他们经常来，他们将地里山上出产的生姜、红豆、黄豆、绿豆、花生、薯丝、小麦、玉米、毛柴、竹木、棕丝、桐子、乌桕仔、茶叶……换回必需的大米、盐巴、猪肉、海产、衣料、用具……把自家的货物挑到集上出售，换回吃的用的。而虹桥人担永嘉呢？是把生意人做过的东西，贩卖过来，如有海产品、私盐、大米……摆摊设店或一路叫卖——卖给【不去虹桥】的人，从中赚一点“工夫钱”。
永嘉人和虹桥人，解放前到现在一直这样交易，他们是很辛苦的，一天要走几十里路，有的30多里路，大部分人都要住宿一夜最回去。虹桥到永嘉没有大路，只有小影路和山路，石头台阶路。虹桥起点要经过石龙头 水库岭【以前水库未做】潭头 岩洋村 岭窟 廊下，到了永嘉地界。要买卖东西呢，还要走很远的地方！岩头县方向！碧莲方向等等！
虹桥人民勤劳勇敢俭朴，敢于吃苦、勇于争人先。因田地少人口多，靠山难以“吃山”，靠田难以吃田的道理，骨子里就有经商意识。在“文革”及其之前，多数人就开始“担永嘉”：挑海产之类到永嘉挨村逐户地叫卖，以增微利养家糊口——吃勤俭饭。1965年人民公社化，生产队集体化，劳动力过剩。因为国家口粮人，下放农村口粮太多了，他们不参加农业生产，是商业工作，生意人，也有单位人员。农村开始农转非,把这些人户口为【新居民】。真正参加农业生产的人也算农村口粮，分配制度二八开分成，与社员一样看待。生产队劳动力过剩。把多余劳动力发展副业生产。所以有些社员找小本生意。增加收入，在农闲季节“担永嘉”去。
担永嘉分三等人；一种商业生意人，设店在永嘉县镇大地方，雇人担货。
第二种经常自己担的，有固定地方，设摊贩
第三种是我们困难户，担一次算一次，有能力担就担，没能力担就不担！
那天我们农友商量，怎么担法？走那条路线?几人一组。担永嘉熟悉内行人可以一人去，不熟悉路线的人，应该几个人一组集体去。
我1963年下放到东街大队第三小队，参加几年的劳动锻炼，算是农村社员。农友邻居，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当时大家知道我的劳力差点，一个高中生在种田还是少见的！但是为了生活困难，他们无谓不止的帮助我，关心我。担永嘉的事，知道很辛苦累累，还是来叫我去不去？
那天是农历四月二十五日，有个邻居农友叫我说；小倪，后天担永嘉你去不去？我有三人约好了，连你五个人。
小倪说；五个人有伴，我去！
他说；最过十天是端午节了，我们想赚点钱过端午。
小倪说；好啊！那我们今天准备什么去永嘉卖？
他说；明天三八集市，我们去街上买进货物，准备小箩筐一担，麻袋两条，还要二天干粮！
奥！我知道了
第二天我们五人到街上街坊进货。挑来便宜点的虾皮,鱼干，每人买30斤左右。
小倪说；为什么买这么一点点？多带几斤不是担不动！
我们一起的五人中，一个叫阿春，他是老手，每年多次担永嘉，路道熟悉，很多人都跟他走。他身体也不高大，28岁，家里四可人，生活非常困难，住在半间小房屋，18平方左右，这房屋是土地改革时分配的。他是贫雇农，每年大队部都有照顾金发给他。所以特别牛！没有人和他争霸。但是他对人很和气，也肯帮别人，平时爱赌打牌。
阿春说；小倪啊，我们出去要走二三天路程，肩上还挑着担子呢？看你回来走动走不动！
那天小倪去邻居家借了小箩筐和麻袋，买来两双草鞋，装好了虾皮,鱼干和干粮，等明天出门！晚上准备好好睡一觉，洗了脚，去睡觉，怎么老是睡不着，好像有什么任务似的，翻来覆去，提心吊胆，那里有这么样的生意。刚睡着不久，阿春来叫门；小倪起床 起床，我们在路口等你！
小倪一争醒，看看时钟是一点钟。马上到厨房吃点东西，带点开水，挑着担子到路口。他们也到路口了。五人马上干路。
阿春说；今天我们担永嘉岩坦乡下村庄，有130多里路，那里生意好，我们赶紧点。
大家说；可以由你安排就是罗！
我们挑着一担四十多斤的担子从虹桥经过石龙头淡溪水库洞杨青岩坑潭头，一直到岩洋村【岩洋车】。那时天还未亮，他们出来是带着手电筒的。小倪是跟在当中走。
阿春说；大家休息一下，天差不多亮了，放好手电筒回来用，吃点干粮喝点水，下面是一段山坳峻岭，岭窟都是下坂岭，两边悬岩石壁，大家留心点！
小倪到这条山坳岭上走，真有点怕，两边石壁很高，大概70多米高，山岭路一米左右，路边是一条石头溪，溪水嘎嘎流下，寒气逼人。只有三米左右的山坳峻岭巷子，抬头看天，只有一条白色的小银河！
走出了岭窟就是花坛廊下港和古庙港，枫林乡，我们直奔岩头镇。在此路上碰到很多回来的担永嘉老乡。有好多人担红薯丝，有人担木炭，有人背树木。阿春对他们也认识几个说；
你不是四村的明梅吗?你担到哪里？
他回答说；昨天我三伙计在碧莲过夜，每人一担红薯丝，还卖5元钱。
阿春又问；那边生意好买吗？
他说；生意好做，昨天下午我三伙一下子就把货对换完。我们担太远了，你们担近点地方就可以吗！
阿春说；好好，我知道，谢谢，你们担好啊！
过一阵子，又担来一伙人。有个背树木的人认识小倪，马上叫小倪；
小倪，你们今天也担上来了！你也会担永嘉啊！带点什么？他很亲切的问。
小倪回答说；我来五个人，担的是鱼干虾皮！准备到岩头镇可以吗？
背树人说；可以，现在农闲季节，永嘉人很赖，都不出门，她们等着你们来换呢！下次跟我去背树吗？树木比红薯丝赚钱，我上次赚15元钱。
小倪说；好啊！下次跟你背树去，回家见！
小倪是插队人员，本镇人大部分都认识。
中午时分我们担到了枫林乡附近地方。小倪挑一担40斤左右东西，在肩上转来转去，也累了。阿春在后面担的，看见了，问小倪累不累。
他说；我们先休息一下，枫林乡到岩头镇很近了，看小倪初次出门有点累，我们下午到岩头乡下买卖吧！不去岩坦了，目前生意都很好做。
大家都同意了阿春的看法。下午1点钟到了岩头村口，阿春分配我们分开地方。他们三人到表山乡买卖，小倪和阿春到鲤溪乡,。晚上住宿自己找留心点，明天早上7点半也在这里集中回家，好吗！
接着小倪跟阿春走，到鲤溪乡还有三里地，阿春对小倪边走边说，到村我们也要分开买卖，你在村东，我在村西，晚上我找地方一起住宿。他还说，你少换点红薯丝，多了担不动，多卖钱，每斤卖五角五分，知道吗？红薯丝有两种，你说换刨皮丝，好吃。好好，我记住了！
下午2点左右，小倪担到了鲤溪村东，看见弄堂里男女老小，都坐着晒太阳，边说边笑，有的老人半睡半醒。
小倪开始一路叫卖；卖鱼干虾皮罗！换红薯丝罗！
他们老早已经看到我了，马上招手叫我担过去。我担入人群中，他们看来看去，几个大嫂问我怎么卖！
小倪说；鱼干每斤卖五角五分，虾皮每斤卖五角。
大嫂问；换红薯丝呢？
我说；换红薯丝么，七斤丝一斤鱼干，这是海洋里小黄鱼，晒干的。
几个大嫂又说；便宜点我们都买。
我说；好好，你们说多少钱要？
她们说；鱼干虾皮卖钱呢！算四角五分一斤，换红薯丝呢！六斤好吗？我给你刨皮番菇干。
小倪一听刨皮红薯丝，阿春说过刨皮的好，当时我就答应了。好好就听你的价格卖。
接着她们说说；我三斤，又一个说要五斤。随手把钱递过来。
我说；你们一个一个来，先回家把刨皮红薯丝拿来，我枰给你，好吗？先枰买钱人。
我来不及看钱，叫她们准备好零钱，最好是换红薯丝吧！我就一个一个的枰给她。
有几个大嫂都拿来一大蓝子红薯丝，说；先换我的，换二斤吧！随手倒入我的麻袋里。我也瞟一眼说，好好，先枰给你二斤，又枰另一个大嫂，接着枰给她们。
小倪在想，这个竹编大蓝子，装满了不止十二斤，她们为什么这么大方。
我问她；大嫂你家里有小枰吗？
她说；我们家没有小枰，全村都没有枰，只有大队部有一支大枰。
我说；那你一蓝子刨皮番菇干，有几斤啊！
她说；不知道！我上几个月，都这样换，担贩人都没说什么！今天不够吗？
我说；不是不够，是有多的，起码有15斤左右。
她说；不会的，多一点也没关系，番菇干自己晒的，你也辛苦，好远的地方担到这里买卖，没关系！
小倪又说；你二斤鱼干吃多少时间？怎么吃？
她说；放几条鱼干泡汤喝，补元气，养身体，上月买的今天还未吃完，这次买了后，到下半年不知道有没有买。舍不得吃啊！
小倪说；那你们可以天天买吗！
她笑着说；这山区一年到头没有人来，我们过年边，只好到虹桥市场去买，家里有男人，气力好的去，一次买五十斤左右，回来要分给邻居，分给体力差点的家庭。余下来没几斤，要吃一年哩！这几年好点，每个月都有一个生意来换番菇干。农忙季节都没人来。
她还说；我们山区只有番菇干，一年里还要到虹桥换大米呢！110斤番菇干换100斤稻谷。没有钱，只有木头。也有人来买树木的！
小倪听了大嫂的话，十分感动。山区里的人也蛮苦的，虽然他们有吃有用，蔬菜自己有，其它东西用番菇干换。一年到头没有地方走，只在山坳峻岭，野地里生活。根本看不到城市怎么样？世界怎么样？永嘉人很赖不良生活习惯，起床不叠被，不吃早餐，饭后松裤带，饭后即睡，饱食，吃太咸的食物，留胡子，眯眼看东西、揉擦眼睛，睡前不洗脸，不刷牙，睡懒觉！生活过度自由自在。对人客气，热情，有不熟悉的人经过都要去看热闹！因为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一年到头就是晒太阳！
小倪买完了鱼干虾皮，数数钱，有五元多。整理好麻袋番菇干，马上抓紧时间与阿春碰头。挑起担子往村中间约定地方走。觉得一担好重啊！
阿春老早坐在石头上等我了，我一到，他高兴地来接我。说；我以为你不会卖，回不来了。
小倪说；阿春你猜一猜，我担红薯丝有多重？
他说；不错不错，起码125斤。
接上我们去找住宿。看看太阳，差不多五点钟了。
永嘉山区的房屋很小，都是矮平房，很多是茅草屋。我两找着，刚好一个老太婆在门口叫说；两位客人，晚上住我这里吧！我房屋空！【就是茅屋客栈】
小倪两担进她门。老太婆有50多岁，走路很健康，对客人很热情 客气，马上倒茶请喝！你们喝茶，喝茶！肯定口干吧！
我们进了她安排的卧室，一看摆设整整齐齐，地上墙壁干干净净。床铺很干净。感觉特别静心！
小倪喝了茶，立刻坐在床上，累得马上要睡觉！
阿春整理了小箩筐，拿出大米来，到老太婆的锅灶里煮饭，把自己余下的鱼干放在饭上炡炊。
老太婆马上来帮助烧火做饭，还拿出咸菜，萝卜干之类，给我们配饭！阿春叫吃饭时小倪已经睡得真香，他推推小倪拉着起来，吃饭啦！
小倪一惊动坐起，以为是早上。阿春说；吃饭！吃饭啦！
这次老太婆的饭煮得真香，特别好吃，两人吃一斤半米还不够，其实是老太婆的咸菜，萝卜干好吃！
我们特地余下自己用的鱼干，都给老太婆，作住宿费用。老太婆笑得脸孔通红，说；一辈子没有看过你这样的香大鱼干！前几年里只吃过虾皮粉末，鱼干末。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次！今天真是对不起，谢谢你们。谢谢！
第二天一早阿春叫起床，准备回家。他说；回家走路，要穿草鞋，因为上山下坡台阶石头很滑，草鞋不滑。他把小倪的草鞋拿去锤锤软,教小倪轻步走，脚不会起泡。
接上我们告别老太婆，担上箩筐麻袋的番菇干，回岩头村口与伙计会合。
出门人赶时间，讲信用，他们三人也在同时间达到岩头村口。我们高兴的担着番菇干往回走！
五人排成一队走。小倪在前面走，因为没有挡柱，盘肩走得快。走一段路到一个村，放下来等他们。
他们有挡柱，握着挡柱挺着腰板，脚步与扁担和谐地摆动着，转肩多，边走边休息，所以慢点。
差不多中午时分，我已经回到花坛廊下，等我们一起吃中饭，在一边休息，此时也看到几群担永嘉伙伴经过这里。
小倪问他们；老乡，你们那里人？几点钟出来，已到这里了？
他们说；我四人是仙洋陈的，后面几人是峃前人，有二个虹桥八村的，都是早上四钟出来的！
小倪说；你们从哪里担出来的？
他们说；我们去岩坦乡，八村人要背树木。哪里好远嗄！
又说；小伙子，你一个人啊！怎么没挡柱！
小倪说；我不会挡柱，后面还有四的人，我在等阿春来吃中饭的！
他们当中有几个也认识阿春，马上说；阿春也在啊！哈哈!你肯定是第一次担永嘉，跟阿春是对的，他是老手，那么我们也在这里吃饭，等阿春来！
小倪说；好啊！大家都是担永嘉朋友。
一会儿阿春他们到了，碰到仙洋陈八村人，也特别高兴。说说前几次的经过，淡淡深刻体会和困难！遇到好人与运气！你们说；
我们都是同乡人！
中饭后，和他们分开。我在前面又拼命的担，拼命的走！其实双肩有点红肿了，脚腿都有点疼痛！没办法啊，只好走！
眼前走的都是羊肠小道，弯曲的泥坑路，有时过水涉汀，有时过溪坑路，圆滚滚石子，一不小心，就滑倒！走出了廊下港，就是岭窟岩洋村了。
岭窟这一段有500多米距离，有一段台阶悬崖峭壁，又高又陡的台阶山路。昨天来时只有40斤东西，现在回去125斤重量！我人体只有110斤重。肩挑重担，已经走了五，六十里地，实在支持不住了！
担上山岭一步一步的走，简直提不起脚，担着立着休息，放又不能放，回头不能走，这种思想斗争，伤心地苦叫！【天哪！谁叫你出来！】最后拼命争执，连眼泪都掉下来，终于到了山顶岩洋村了。我坐下休息一会儿，喝点水，他们就赶上了。
阿春他们看我已经在休息了，他们也很高兴，笑着对小倪说；你累不累？下去还有30里路呢！下岭可要慢慢点喔！
知道了！小倪也不好意思回答怎样的痛苦！
下岭的台阶路的确也很难担。脚腿部踏实挺住，加上重量的压力，一不小心，就会向前冲。
到了潭头，青岩坑，路平了。小倪的担心就放下了一半，高兴地坐下休息，等他们来。
下午三点半了，我们五人休息喝水，一会儿后，阿春说；这次我们总是顺利回家，下次什么时候担永嘉我最叫你们去。小倪啊！回家只有几里路了，你只管回去，我几个走慢点的，明天见！
我四点半钟担到家。进门急喝开水，坐下一看双脚全是水泡，有的破了流着血,双肩膀红肿如皮球，柔都不能柔，洗澡都不能洗，疼痛要命。在家休息十天还未康复！仔细一算二天走了220里路！
担永嘉计算起来赚了15元钱！刨皮番菇干是给自己慢慢吃的，很好吃！几年来我吃上刨皮番菇干就想着担永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