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红楼梦》第四十九回内容分析②下雪凑社接风作诗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

（一）内容梗概

宝玉见了薛蝌、薛宝琴后赞不绝口。自叹如井底之蛙。称邢岫烟、薛宝琴、李纹、李绮四人如四根水葱儿。建议袭人、麝月、晴雯赶紧看看去。

探春高兴了，诗社人员要扩编，宝玉也乐得其所。探春与宝玉商量，等条件成熟，准备邀一满社，大家好好玩玩。

果然，这日李纨的丫头来请黛玉商议明日作诗之事，宝玉便邀请黛玉踏雪同往稻香村来。众姊妹陆陆续续都到了那里，湘云问谁是东家，李纨答是自己的主意。

李纨提前邀请大家商议凑社作诗一事，建议顺便给来贾府的亲戚薛宝琴、李纹、李绮、邢岫烟，接风。地点改为芦雪广，除了迎春与惜春，一个因病、一个画画告假不来外，湘云、宝玉、黛玉、宝钗都是需要出资的，加探春与李纨（香菱）的，五六两银子便足够。

凤姐打发平儿来诗社回复自己不能来，为发放年例正忙。平儿被湘云强留下一起逗趣玩乐，烤鹿肉吃。凤姐不见平儿回，于是打发了小丫头来叫平儿依然无果，于是也来与大家吃鹿肉。迟吃毕，平儿吃前褪去的手镯少了一个，不论如何找都踪迹全无。

凤姐让大家只管去作诗，不出三日镯子就会有了，并建议诗社人员作些灯谜以备马上就要来到的正月使用。芦雪广屋内菜俱已摆齐，墙上已贴诗题、韵脚、格式，题目为“即景联句，五言排律一首，限二萧韵。”后面尚未列次序。

（二）细节欣赏与简析

①雪景之美

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宝玉以为日光已出。忙起来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将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

宝玉出了院门，四顾一望，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自己却如装在玻璃盒内一般。于是走至山坡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宝玉便立住，细细的赏玩一回方走。

雪如棉絮般下着，白色的世界中隐隐约约流露着青松翠竹与寒香红梅。这本来就是一幅绝美的雪景图。

②吃食的讲究

本回出现牛乳蒸羊羔、新鲜鹿肉、茶泡饭、野鸡瓜齑等吃食。而对宝玉与探春俩算计吃鹿肉的情节大致作了介绍。只看那铁炉、铁叉、铁丝蒙工具就知道，这鹿肉的制法与吃法与如今的烤羊肉串吃法是差不多的，差别可能在调味品上。

③宝黛之爱细节再显露

这表现在此回的黛玉两哭与宝玉两劝上。第一次是见贾府一下来了很多人各投自己亲戚，先是欢喜，次后想起众人皆有亲眷，独自己孤单，无个亲眷，不免又去垂泪。宝玉深知其情，十分劝慰了一番方罢。

第二次是黛玉当着宝玉面说起宝琴，想起自己没有姊妹，不免又哭了。宝玉再忙劝她自寻烦恼。并说黛玉比旧年越发瘦，建议黛玉多保养。黛玉拭泪说自己近来只觉心酸，眼泪却像比旧年少了些的。

读到这里有一种悲伤之感，看来黛玉的泪水报恩接近还尽之时。不由想告诉宝玉，请你多珍惜黛玉啊！

④穿着介绍

宝玉邀黛玉一齐踏雪前往稻香村一节。写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头上罩了雪帽。众姊妹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独李纨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薛宝钗穿﹣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靶丝的鹤氅；邢岫烟仍是家常旧衣，并无避雪之衣。

暂不说原大观园里的女子着装，只看邢岫烟，邢岫烟与父母来贾府是为了投靠邢夫人，凤姐安排她与贾迎春住一处，而这回里的迎春也正病着请假。这从衣着处显示邢岫烟家里确实艰难的状况。迎春本贵为贾府小姐，因病无心无力去关注邢岫烟的穿着来。

而薛宝琴与史湘云，一个才被贾母逼王夫人认作干女儿并与贾母一处就寝，一个是贾母心爱的侄女。遇到下雪天，她俩身上都穿着贾母给的斗篷。

薛宝琴穿的是野鸭子头上毛做的斗篷，看起来金翠辉煌。而史湘云外穿着贾母与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对比之下，哪件漂亮与保暖又实用，贾母到底偏爱谁还是可以一目了然判断出的。

而再看湘云脱了褂子里头穿的女扮男装衣物“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根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妆缎狐敗一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麂皮小靴，越显的蜂腰猿臂、鹤势螂形。”可见湘云自由潇洒的性格。也表达了她被贾母留在贾府后能与姊妹长期厮守的幸福感。只是，她着了谁的男装？还是她本自有男装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表现宝玉的穿着“穿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罩一件海龙皮小小鹰膀褂，束了腰，披了玉针蓑，戴上金藤笠，登上沙棠屐。”

再有探春踏雪中而来的情景“围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戴着观音兜，扶着小丫头，后面一个妇人打着青绸油伞。”

曹雪芹用大观园里姊妹与宝玉的雪地穿着为故事背景，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具有富有生机与绚丽色彩的青春篇章。

⑤李纨选芦雪广为吟诗作赋之址

李纨面对史湘云询问商议作诗之事，称下雪天，稻香村不如芦雪广好，已打发人笼地炕去了，准备让大家拥炉作诗。

第二天，宝玉一早便赶到芦雪广，只见这里“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一带几间，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都是芦苇掩覆，一条去径逶迤穿芦度苇过去，便是藕香榭的竹桥了。”

等到大家要作诗时，芦雪广地炕屋内，杯盘果菜俱已摆齐，墙上已贴出诗题、韵脚、格式。

你看，一群靓丽的青春美少女陪着宝玉坐在热乎乎的地炕上，吃着酒饭，在即景联句中，以五言排律不分次序吟诵，展现各自才华，这该是大观园众姊妹间多么令人留恋惬意的一段难忘岁月啊！

⑥凤姐不怒自威

凤姐打发平儿来诗社回复自己不能来，平儿未回，逼得凤姐不得不亲自来寻平儿，为此平儿吃烤鹿肉前褪下的手镯少了一个，不论如何找都踪迹全无。

凤姐却告诉大家不出三日镯子就会有了。这明摆着凤姐是知道平儿手镯的下落的，这样的描写是为了表现凤姐报复平儿不听话故意私藏了她的手镯？还是她自有办法帮平儿找到那个偷拿她手镯的人？两条思路后的表现，其实都暗藏着凤姐警告平儿不听话自有苦果等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