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园每日一练青春日记

蒲公英的约定

2016-05-16  本文已影响53人  茆茆孩子

一季春风又起,不知故人可否安好?

当安儿在浅蓝色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安儿在一个很遥远的城市,与浩子隔着三千多公里。

昨天是春分这个节气,安儿收到浩子的短信,简简单单六个字:姑娘,近日可好?安儿回复:天很淡,云微凉,风依旧,我依旧温婉,安好。

也许世间真有一种缘分,是前世的,也是今生的,是永永远远的。

十多年前的岁月,清浅的宛若村前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河,不深不浅,刚刚合适,适合慢慢去回忆。

小村的春天来了,老槐树长出了新枝桠,几抹新绿冒出枝头,静谧的小河依旧慢慢流淌。巷口的大柳树枝干越发繁茂,昏黄零星的灯在大柳树上架着,树下是絮絮叨叨的老人,唠家常的女人,还有乐乐呵呵的一大群毛孩子。

“砰”的一声,爆米花出锅了,卖爆米花的叔叔脸黑黑的,大概是整天做爆米花熏黑的。每当这个时候,安儿还有浩子,一大群的孩子都会停下来玩的游戏,捧着烫乎乎的爆米花,一边玩一边傻乐。

溪水消融了,溪边的垂柳轻轻在春风中摇曳着,清冽的春水又哗啦哗啦向着下游流去,水中的小石子又圆润起来,暖暖的阳光投射下,溪水泛起银波,安儿和浩子会去一起下水摸鱼,小狗鱼,斑点鱼啦,好多好多不知名的小鱼,游来游去,幸运的时候呢,还会碰到一两个小虾咪。

回到家的时候,安儿和浩子早已弄湿鞋袜,浑身弄得一身泥。安儿的爸爸每次都会对浩子说,看我下回去你家,告诉你爸你的淘气,让你爸收拾你。

其实,浩子才不怕呢。浩子的爸爸和安儿的爸爸是老同学,是有深厚的革命情谊的。

安儿爸爸每次也只是吓唬吓唬,从来不会告状。

当春天蒲公英花开的时候,浩子会拉着安儿双手合十许愿,许下一个春天的愿望,等待这个春天的梦想发芽。

这是一个传说,也是一个关于蒲公英的约定。

“安儿,这一次我们许同一个愿望好不好?”浩子大大的眼睛看着安儿,阳光刚好掠过他的眼睫毛,长长的,很好看。

“好吧,这一次就答应你。看在你帮我实现之前愿望的份上。”安儿笑眯眯的说。

“那我们许愿以后每年春天都要对着蒲公英许下一个愿望,即便我们在不同的地方。”浩子闭着眼睛,虔诚地双手合十。

“嗯。”安儿应允了。

夏至到来的时候,巷子里的沙枣树开花了,淡淡的香气弥漫着整个院子。淡黄色的沙枣花长得小巧玲珑,惹人怜爱。

浩子和安儿会摘好多好多的沙枣花插在玻璃瓶里,送给彼此的妈妈。

巷口有一个很古老的大石凳,听奶奶说,是当年抗战时候用过的碾子。

安儿从奶奶那儿听来了许多的故事,譬如,沙枣树的树干为啥永远是歪歪扭扭的。

安儿会坐在大石凳上,给浩子讲沙枣树的故事。有一天呀,玉皇大帝在杭州游玩时,听说北方的天空有一股淡淡的奇香味,派神打听得知,原来是沙枣树的香气,便放弃杭州的游玩,转而来到北方。可玉皇大帝到来的时候,沙枣花早已零落,失了淡雅清香的味儿。玉皇大帝发怒,使得沙枣树从此不得有直立之躯。

安儿讲完故事的时候,浩子和安儿同时眼眸明亮。

那一年的夏天沙枣开花的时节,他们手拉手走过这个小村庄的每一个巷子,发现每一棵沙枣树果然都是歪歪扭扭,没有一棵长得笔直挺立。

安儿和浩子当然很开心啦,会每天向小伙伴炫耀他们的战绩,安儿每天会给小伙伴们讲沙枣树歪的故事。

时光依旧静好,岁月依旧清浅。门前的老树再一次长出枝桠的时候,屋檐上的燕子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的时候,几只白鸽挂着铃铛飞过小院铃声悠悠然飘过。

门前的沙枣树有点老了,结的果慢慢一年比一年少了。

“叮呤,叮呤”的铃声清脆响起时,安儿就会坐在浩子的自行车后边,他们走过大片大片的林荫道,厂房后边的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阳光切碎了树影,斑驳的树影铺满了长长的巷道。

北方的小村也有雨季,毛毛细雨,如针尖,如麦芒,随着雨季而来的是城市化的浪潮,一个又一个村落消失在挖掘机下,随之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楼房和一家家店铺。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夏季,由于水库移民的缘故,安儿家搬去镇上的安置房了。浩子家没有去安置房,而是由于浩子父亲的缘故,去了省城,浩子家从此安在了省城。

后来,高考后的秋天,蝉鸣聒噪个不停的时候,天很淡,云微凉,风依旧轻轻吹着,安儿去了很远很远的异域。浩子依然留在了这个省份,只是在南边。

在秋分的时候,安儿受到一封来自云南的淡紫色明信片。

信上娟秀的字迹写着:

我一个人在丽江,遂念起你。

落笔:浩子。

安儿最想要去的地方是丽江古城。

冬至未至的时候,北方依旧寒气逼人,朔北的风凛冽刺骨,浩子和安儿一同相约曾经长大的地方。

再回去,老槐树已是一樽老树桩,沙枣树印迹全无,香飘十里只是过往。石板路的巷子早被高楼的地基覆盖,水泥和沙石取代了一切。

没有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没有了闲谝的妇人,没有了爆米花的香味。

那个曾经坐过的大石凳,安儿和浩子费了好大劲发现,它还在,留在了一个小区的花园里,静静立着,依然散发着古朴历史气息,这是唯一存留下来的寄托。

冬日的阳光,慵懒而无精打采,花园角落里不知谁家的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一直在打盹,周围的世界是侘寂无声的。安儿和浩子背靠背坐在大石凳上,耳机里放着木心的《从前慢》。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从前的日色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若是小村的田地还在,现在又是许愿的季节了。因为又是一季草长莺飞的季节。

安儿在北,浩子在南,安儿使劲地在她所在的这个荒凉的城市找,找一片有蒲公英的田地,可是蒲公英开花的时节就要过了,安儿还是找不到一片蒲公英花海。

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深。

这城市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

不是安儿找不到,是城市凉了,村庄哭了。

南国木棉花开的时节,浩子寄来一封有白色蒲公英图案的明信片。

信上写着:

我知道你找不到蒲公英,我替你许愿了。

落笔: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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