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西路的那间房6：我做财务经理的时候你还在学加减乘除

当时周平和客户在深圳谈方案的时候，我只是他的一个小跟班，负责做一些会议纪要和整理方案内容。周平比我大1岁，但长得更像是上个十年出生的人，脸有点黑，头发耷拉在脑门上，抬头纹有点严重，中午在办公室趴桌子上睡午觉的时候，鼻梁上酒瓶底厚的大眼镜经常掉到地上，所以你会经常看到他在擦眼镜，尤其是刚睡醒的时候。他经常问我，小沪啊，你是怎么把方案写的那么好看的？他说的“好看”，当然仅仅是指我遣词造句方面，因为方案素材和思路都是他给我的，我只是他的一支笔。他自己写的方案经常被客户吐槽，所以招了我进来跟他。
自从他离职之后，我被调到其他项目组跟着其他项目顾问学习，因为连小舅子都说：黄菲沪写的方案那是没得说，没有一个客户不喜欢读。这说明我写的方案被客户当成了小说，可能在情绪上具有一定的煽动性。即使这样，我跟过的项目组，真正赚钱的也不多，毕竟，没人会花几百万，仅仅买部小说看。

我还记得周平和客户闹翻的那天，我刚休假回来深圳。早上九点半，我和他开始在客户现场和他们的领导过方案，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半。项目需求细节其实已经在会议前两天就谈完了。周平在前一周的周五和我一起写方案的时候有点烦躁，他说需求溢出了不少，很多东西之前没考虑清楚就匆匆和客户签了合同。他用手指点着电脑屏幕上的需求表说，这堆东西，估计老蒋那孙子会让我踢回给客户。老蒋就是小舅子。
“我们要不下周一的时候提出来，放在二期好了？”我刚入门财务系统实施项目，但也希望帮老大提一些建议。
“行吧，还能怎样，我们不争取，老蒋会把我们骂死。”

客户的项目负责人，是个脸上布满坑的中年男人老谢，开会的时候眼神经常像没睡醒，但当你问他方案意见的时候，他似乎对你刚刚说的话都记下来了，从不会记错，当然，也从不会给意见。他的口头语就是：这个我不懂的，没你们专业，反正我需求就这样，怎么实现是你们技术的问题。有一次，他和周平说想在现在的系统的报表上加一个字段，显示他们公司支付出去的现金流的去向。“那我在哪里可以找得到你们系统的现金流标识”？“这个要你们去找啊，我怎么知道？”老谢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剥红薯的皮，那个是他的下午茶。“如果我知道的话，估计都不用你们这帮技术男了”。
当时过项目方案时，周平是主讲人，老谢是主听人，现场还有其他一些我不认识的人，都心不在焉的在干其他事情。会议搞到一半周平提议中场休息一下，我乘机去了趟厕所，等我回来之后，还没到门口，听到老谢的声音：你说我不懂财务，我开始做财务经理的时候，你他妈还在拿着石头学加减乘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