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的道德观念这样产生

当我们说一个人不道德的时候到底说的是什么？一般而言我们把一个人的行为在个体范围之外所造成的正面影响叫做道德行为，负面影响叫做不道德行为，并不根据该个体的动机来判断他是否道德，因为动机无法被检验，我们只能通过行为的结果判断一个人的行为是否道德。

简单说来，一个人的行为只要是在整体上造成了福利的损失，不管这个行为是否是利己的，都可以说成是不道德的，社会群体应该在此基础上谴责这样的行为以使社会的发展方向是朝向社会福利最大化的。

但在现实生活中更加复杂，因为一个群体的福利是不可量化的，假设我们把一个群体简化为三个人，分别是老公A，妻子B和小三C，我们并不清楚A选择和B离婚再与C结婚这个行为在这个群体中所造成的某些人的福利的上升是否可以弥补另外一些人的福利的下降，情况是复杂的，可能是最终3个人都能因为这样的决策提升自己的幸福感，也可能是A与C幸福指数的提升不足以弥补对B造成的痛苦，甚至有可能是离婚的行为在短期内提升了A和C的幸福指数，对B造成了痛苦，长期却提升了B的幸福感，对A和C造成了损失，我们甚至也无法知道这个短期会有多短。

进一步讲，个体对于幸福和痛苦的感受能力是不同的，同样的经历对于不同的个体造成的福利的变化是有差异的，目前这种差异无法被量化，我们只能以社会之中潜在的无形规则把所有人平均在一个水平上加以评价。群众对于某些群体和个体道德上的谴责往往是盲目的，因为群众得到的信息往往不足以成为评价一个人的行为是否道德的依据，再次说明，严格来讲，个体行为所造成的整体福利的变化是无法被量化的。

在此基础上，现实中的道德同情的对象往往是那些看起来显得更加弱势的群体或者个体，比如女性，老者和孩童，这些弱势群体往往在人际关系形成的系统中掌握着更少的话语权，假设我们把一段关系中的所有个体以及所有个体的利益看成是一个系统，以雇佣关系为例，一般而言在雇佣关系这个系统中，老板与员工的利益不尽相同，假设老板的利益需求是自己的财富最大化，员工的利益需求也是自己的财富最大化，当系统更有可能走向老板的需求的时候，我们认为员工是弱势群体。

而在大部分的雇佣关系中，由于话语权在老板手中，系统前进的方向当然更靠近老板所需求的方向，最终也就形成了社会的一般看法——在雇佣关系中，员工属于弱势群体。这种社会的一般看法有时会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在现实中失去作用，譬如随着女性受教育水平的提升，独立工作的占比越来越高，社会法律法规的健全，一些人认为把婚姻关系中的女性再看成弱势群体反而是对女性的歧视。

我的看法是即使考虑到时代的进步，女性在婚姻关系甚至恋爱关系中依然是弱势群体，爱情和婚姻对于男女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在多数婚恋关系中，大至购房结婚，小至晚上吃啥的决策所造成的福利的波动，女性的敏感值都会更高。我们不能说因为女性在“正确”决策中所获得的快乐多一些，就应该能够被“错误的”决策所造成的痛苦所平均，我们依然是受限于一切无法被精准量化，从而以经验的基础来判断——婚恋关系对于女性尤为重要，因此我们的社会往往倾向于把女性在家庭的地位塑造的更加权威。也正是因为我们认为婚恋关系对女性如此重要，女性出轨的行为在道德上变得尤其不能接受。

道德是具有社会属性的，也就是说只有当个体的行为的在个体之外造成了影响才存在道德问题。一个女主播在自己的封闭房间里对着墙壁辱骂污蔑自己的前男友是不存在道德问题的，即便从动机的角度看我们也能够理解为这是她宣泄情绪的一种极为值得同情的做法，但当她在直播间做同样的事情，甚至当她在自己的闺蜜面前做同样的事情，这就是一个道德问题了。

为什么？因为她的行为很有可能在更大范围内造成了对前男友敌视情绪的加剧，损害了前男友的福利。道德是具有社会属性的，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中的一般看法会认为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是不道德的，而且当听坏话的人越多，这个行为牵扯的道德问题就越深。如果听女主播说坏话的人是她的闺蜜团，也即一个小小团体，有可能在这个小团体中的每个人都站在抱怨者这一边，对她的前男友极为痛恨，即便这样产生的影响总是有限的。

当我们把情况假设为这是一个高人气主播在她的直播间说前男友坏话时，情况就不相同了，尽管我们说在现实生活中往往无法从动机的角度判断一个人的行为是否道德，但这并不代表群众就不揣测他人的动机来做道德评判，相反的，群众几乎总是这样做。受到广泛关注的女主播在直播间的辱骂前男友的言论很有可能被部分大众解释为这是通过诋毁前男友在恋爱关系中的形象来塑造自己在恋爱关系中“遇人不淑”的弱势形象，这种弱势形象好像给人一种感觉——我是一个可爱柔弱的女孩子，我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我依然是你们可以幻想的对象。

这样来看，当同样的行为展示在不同数量级的“观众”面前，牵扯的道德问题是截然不同的。在女主播的闺蜜团中，这件事有可能是前男友一个人的道德问题，而在大众的解读中，便是两个人的道德评价问题，大众可能会为此事站队，选择他们愿意相信的一方。不管事实如何，当一个人的行为暴露在公众视野中越多，该行为牵扯到的所有人面临的动机上的揣测就越多，站队的情况也就越复杂，其道德影响也就越深远。广受关注的个体的行为造成一个毫不相关的庞大群体的福利的损失也是常有的事情，比如当一个人设是模范老公的男明星出轨，一部分群众得出结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就莫名其妙给整个社会的男性都扣上了花心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