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迹

侠迹二——背井离乡

2021-04-20  本文已影响0人  方君

   秋月明朗,山风微凉。山顶的那棵树被照得明堂,山脚下的野草野花正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两人的闯入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家在哪呢?这边不是山吗?难道你住在山中?”女孩有些疑问地问道。

  楚星安嘟囔了几句,女孩仍然听不懂,他就带着女孩继续朝前走。二人踏着一片草地,小心避开着野花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旁。小溪很窄,上面有一块楚星安曾经搭的长木板。过了小溪又穿过了一片茂盛的竹林,不远处有一个山洞,那是楚星安偶尔在山中的居住之所。

  “原来这就是你的家呀!一个山洞~”

  女孩进了山洞,左看右瞧,一会儿坐在羊皮木枝床上,一会儿跳起来去摸,楚星安挂在山洞顶上的好几种花做成的花环。像极了一只活泼的小鹿。

  “嘟嘟……”楚星安回答不是。

  “你一个人住这,难道你也是孤儿?”女孩把目光从别处收回来,放到了楚星安眼睛上。

  “嘟嘟嘟嘟嘟!”楚星安听到不乐意了,立马反驳,想说你才是孤儿,可那猪嘴还是嘟嘟。但数秒之后,楚星安的猪脑子才终于明白女孩说的话,他把目光从女孩的眼睛上移向别处,然后低下头看着地。

  “你不是孤儿,真好……”女孩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楚星安,她踮起脚伸出一只手,娇嫩无比,去抚摸楚星安的脸庞。楚星安抬起头,看着女孩,仿佛看着一个天使。

  “噗嗤~你现在好像只猪。”女孩看着楚星安肿得不成人样儿脸,突然笑了。

  楚星安听罢,面露愠色(猪色),把手放女孩头上,狠狠揉了她的头发几下。然后拉着女孩的手腕朝外走去,来到那个地洞跟前。等了一会儿,那升云梯便缓缓升了上来。

  “哇!这是什么?一朵云!”女孩看到升云梯,惊讶地合不上嘴巴。

  楚星安笑着看了女孩一眼,便拉着她踏了上去,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脚底,接着又很快消失了。楚星安没多在意,两人站在在夜空中,贴着岩壁很快升到了山顶。然后走到那个大树下面,相挨着坐了下去。

  “哇!这云居然能载人,太神奇了!”女孩看着停在山顶的升云梯,还处在惊讶之中。

  “它可是我的好朋友。”楚星安说出话来的同时,自己也惊讶了。

  “咦!你的脸,没刚才那么肿了。”女孩看到楚星安转好,很是开心,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一样。

  “是吗?”楚星安用手来回摸了摸自己脸,确实小了一点。

  “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女孩没有看着楚星安,仰头看着月亮。

  “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

  “嗯……或者说是我需要做的。”

  “为什么?”

  “如果当时我走了,我觉得我后面一生都很难过。”

  “那他们为什么不难过?”

  “……”楚星安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不难过。

  “你这么小,当时竟然没哭,好勇敢!”楚星安看向女孩,女孩的眼睛是那么漂亮,像星星,像月亮。然而听到楚星安问这句话后,她的眼睛却像月亮被云遮住了一样。

  “我哭过,没用的。”女孩说完这句话,便把头埋进了怀里。

  楚星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把用手轻轻摸着女孩的头,女孩的头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突然歪倒在楚星安身上,楚星安急忙查看,原来是睡着了。他慢慢把斗篷脱下来,盖在女孩身上,自己也靠着树睡去了。

  明月,山顶,大树。夜半之时,一阵风吹过,树后面突然钻出一只白狐,化作一位白衣男子站在了两人面前。白衣男子先是认真看着女孩,全身都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才舒缓了眉头。接着才观察楚星安的模样,一边看一边点头。

  “揠苗非能助长,少年,我且为你洗髓伐骨,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

  白衣男子说完席地而坐,接着凌空而起,双手虚空结印,朝楚星安的头顶打出了一个白色法阵。那法阵旋转着不断从楚星安头顶吸出一道黑色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星安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能看到身体中的五脏六腑和运行着的血管经脉。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法阵终于停止了运转,楚星安的身体也变回正常。白衣男子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后,又变成了一只白狐,划过月亮,跳下了山顶。

  翌日清晨,一滴露水从一片半黄的大树的叶子上滴落,在楚星安的额头上溅开了来。楚星安感到一丝凉意,动了下绻缩的身子,然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后发现灰色斗篷正盖在自己身上,却不见女孩的身影,便猛地坐了起来,转头四顾。

  楚星安披着斗篷,趟着挂满露珠的野草地,在偌大的山顶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用找到女孩。

  她走了。为什么?

  楚星安坐在站在崖边,微凉的山风侵袭着他的思绪,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因。

  太阳慢慢升到了群山之上,一夜未归,他要赶快回家。楚星安回头看向昨天两人一起睡觉的地方,突然发现草丛中有一个发光之物,他走近去看,是一个红色的铃铛。铃铛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很轻,却有一种金属光泽。铃铛上还有一个狐狸头形状的图案,图案下面刻着两行字:

  心意两隔,红铃牵魂。

  “这应该是女孩留下来的,不知道是她落下的,还是故意留下的......”楚星安思前想后,一直看着这红铃,最后一把拿起,踩着升云梯下去了。

  楚星安脱下斗篷一路从山脚跑到村口,然后停了下来,悄悄朝村里看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楚星安见状,鼓起胸膛大吸一口气,拔腿就跑。这一路上跑的村子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不知道的还以为隔壁村的狗为了繁衍后代来挑战本村的狗来了。

  终了,楚星安停在了一个灰色板门前,门上的铁锁和扣门环都生着锈。门内传来一阵饭菜的香气,还有肉的味道,勾引得楚星安得肚子咕咕作响,但他看着门却迟迟未进。

  “进来吧,你还在门外干什么?”门内有人说话,声音是个中年人的。

  楚星安缓缓推开门,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魁梧的男人站在院中看着自己,他正是楚星安的父亲楚铁。

  “爹......”楚星安低头走到楚铁面前,看着地上忙碌搬东西的蚂蚁。

  “头抬起来,你没有做错事。”楚铁用手摸着儿子的头,此刻坚毅的眉宇下,是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睛。

  “星安,真的是你,我的孩子!”这时突然从屋里出来了一位中年女人,她看到楚星安,一下跑过来抱住,开始啜泣起来。她正是楚星安的母亲,云英。

  “娘,是我,我回来了......”

  “别哭了,哭了一夜还不够。儿子回来了,得高高兴兴的。”

  楚星安看着,心中一酸,眼泪也流了出来,双手抱紧了母亲。

  “行了行了,赶紧去吃饭。”

  “对对对,吃饭吃饭,星安快去吃饭!”

  楚星安坐在桌子旁,看着母亲来回忙忙碌碌地端来饭菜,楚铁仍旧背负着手站在院子中。这时一只小黄狗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摇着尾巴围着楚星安地腿不停转圈,然后就安静地坐在楚星安的脚边。

  云英端完饭菜后,看了一眼楚铁,心疼的眼神中又有些无可奈何:“你也别站在那了,找了星安一夜,进来赶紧吃饭吧。”

  楚星安听后,心中又是一紧,才开始仔细地看了朝自己走来的这个男人,眼睛布满血丝,和母亲的一样,自己便觉得更对不起他们了。

  楚铁像是明白了楚星安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必自责。”

  “但也要考虑我们做父母的感受。”

  楚星安低头一边吃着一边听着,父亲说完后,他停下碗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楚铁看着楚星安,微微叹了口气,眼睑低垂道:“吃饭吧。”

  楚星安终于放开自己,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肉,筷子如雨点般夹着桌上的菜,以风卷残云之势填着肚子。

  “吃完饭,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我们搬去一个新地方。”楚铁一边吃,一边说。

  “要搬家吗?为什么?”

  “这大竹村,不适合我们住了。”

  “奥......”

  院中生长着一棵很高的枣树,长得很茁壮,以前每当结枣的时候,楚星安和一群孩子都会拿着竹竿去敲打枣枝。枣子噗拉拉地坠落,有的打在头上,有的打在肩上,但都不疼,反而有种酥酥痒痒的舒服感。接着枣子“咚咚”地掉在地上,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去捡。现在树上已然结满了枣,阳光穿过,洒在屋内,亮堂了大半个屋子。

  楚星安吃完饭,收拾完东西后,就坐在院中,和小黄狗。那树结满枣子,就像母亲养育着一众孩子,但还有半个月才能打枣。楚星安仰头看着,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忧愁。

  “东西收拾完了吗?”楚铁在门外问道。

  “收拾完了。”

  “放到马车上来,准备走了。”

  楚星安把整理好的包袱放到马车上,旁边是楚铁在和收家具的人讨价还价,院子里母亲正在最后一次打扫落叶。

  终于交易完成,母亲也打扫完毕。楚铁锁上秀秀斑斑的大锁,三人一狗坐进马车里,缓缓驶向村外。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快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阵吵闹声,楚星安掀开车上的布幔,看向外面。

  “你走路没长眼啊,你锄头碰到我了你知道吗?!”

  一个长得十分健硕,脸上有一条疤的男人,正教训着另外一个瘦弱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瘦弱男人一边像拨浪鼓般鞠躬,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好啊,既然你不是故意的。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这事就完了。”

  “不然我不但要拉着你给我看大夫,还要打你一顿!”

  那瘦弱男子听完,脸色变得苍白,接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在刀疤男的一阵紧随下,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突然一个老者出现了,在众人的围观下疯狂劝说着,刀疤男不听,几脚把老者给踢跑了。楚星安仔细看去,这老者正是昨天那老者。

  瘦弱男和刀疤男这二人,正是昨天围观中之二人。

  楚星安放下了布幔,他双手托着头看着小黄,眼神里闪烁不定。他的心里像塞了一把枯草,这枯草又像是被醋浸泡了好几天。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像昨天那样站出来,他如坐针毡,同时又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

  马车未曾停留,缓缓路过这出闹剧,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轮印,朝着东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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