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俊宏作品:三个泉有故事
三个泉有故事
这是一位下部队当兵锻炼的战友讲给我的一个真实故事。
故事发生在中蒙边界一个叫“三个泉”的边防连队。“三个泉”是一个很有诗意且极富魅力的名字,听这个名字读这个名字总有一股清澈甘甜的泉水穿喉过肚沁心而过的感觉,耳边似有叮咚的泉水声在悠扬地畅响,眼前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派绿草青青、牛羊遍地、让人心旷神怡的壮美画卷来。
朋友告诉我,其实三个泉只空有一个让人心动的好听名字,泉水不但没有让人心醉神迷的叮咚声,泉水也不是那么清纯,三个泉仿佛三个饱经沧桑的昏花老眼,每挤一点混浊的泪水都很困难。三个泉日夜不停地往外挤水,满足不了一个百人的连队用水,那草绿羊肥的美景也只能是想象中的图画了。正是由于水的奇缺,这里方圆几百里一年四季是风吹石头跑的荒芜人烟大戈壁。也许正是由于水的奇缺,连队指派了专人一年四季看管,不让有丝毫浪费。
其实,在这里比水更奇缺的是与外界的交流。“白天兵看兵,晚上瞪着眼数星星,耳朵里装满了风声,日记里写的全是梦。”这是三个泉官兵的口头禅。
可二零零一年的九月对三个泉的官兵来说是个比过年还让人心跳的日子。这里不但迎来了一年来第一个外界人,而且是一位青春光彩照人的少妇——该连司务长的新婚妻子。由于她的出现,全连的官兵仿佛都成了新郎官,个个神采飞扬,笑声不断、歌声不断,大家的目光聚在一个点上,话题被一个主题垄断着。
在刚接到司务长将携新婚燕尔的妻子来队的电报时,官兵一阵手舞足蹈大声喝彩之后,纷纷建议在连队给司务长夫妻再布置一个新房,让他们一到连队仍有一种到家的感觉。可在布置新房时找遍了连队所有的犄角旮旯,也没找出一片可做一个“喜”字的大红纸。在都市,这只是芝麻大一点的事,可在三个泉,这点芝麻事把全连官兵为难得直挠头。到最近的小镇去买少说得一整天,可附近又没有百姓家可以借。就在大家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指导员、连队的老大哥大脑中的某根神经被上帝的神来之手轻轻一弹拨,灵机一动,把大腿一拍说:“有了!”
话一说完,指导员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一件睡觉也不肯脱的颜色火红艳丽的毛衣,用手轻轻抚了抚,一脸的抱歉神情。
指导员的这一举动让官兵们莫名奇妙,静静地用一种不解的目光望着他。
在官兵的注视下,指导员拿起毛衣的一个袖子,找到结头,慢慢地解开,然后如抽蚕丝一样,将妻子用相思和情丝一针一线精心编织的毛衣袖子一下一下地拆着。
“我结婚时,你们的嫂子就是用这大红毛线绷了一个很漂亮的‘喜’字,你们就用这些毛线也为司务长的新房绷一个,制造一点喜庆、温暖的气氛。”
听着指导员的话,不知怎的,有的战士眼眶里不由浮上一些雾一样的泪花,有的战士嘴唇哆嗦了半天,想说点啥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不知谁用轻柔的声音颤颤地喊了一声:“指……导……员……”这一声,像一根柔指轻轻弹拨了一下官兵们的情感之弦,个个不约而同地扑向指导员,紧紧地拥在了一起,紧紧地拥了好长一阵,静静地拥着,谁也没说一句话。可每个官兵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暖流,从他们的心床和脉管中轰然而过。
“喜”字很快绷好了,望着那火红的字,官兵们觉得很温暖,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