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2018-01-28  本文已影响0人  患lithromantic疯子

      今天的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个对我超级好的男生,好到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比他对我好。

      那是我上幼稚园的时候,大概也就四五岁吧。第一次见面他就顺势拉起我的手和我做同桌。从此,一年内几乎没有放开过我的手。直到后来我转校,我仍然记得当时他紧紧拉住我的手的感觉。现在才知道那是一种安全感。甚至是去厕所,每次我都得把手拽疼了,他才会向我妥协,垂头丧气的松手。他也不走,就在厕所外等我,每次刚从厕所出来,他又拉起我的手一路狂奔。围着学校跑上一圈。

      每天下午是他最痛苦的时刻,因为我要回家了。在我妈骑自行车接我回家时,那个勇敢坚强的小男孩却泪流满面。没心没肺的我每次都甩开他的手说,你真没出息,还哭。只留下他幼小而又落寞的背影。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可能做了太多伤害他的事,以至于他在后来不理会我。或许是在赌气。

      记得有次我心情不好,具体原因因为时间的久远而忘却。我只记得他焦虑的脸庞,他用中午的饭钱给我买糖,给我摘学校的花,扮鬼脸,依然没有让我开心起来。他受挫而又气愤的神情到现在想起来竟觉得有趣。他拉着我气呼呼的跑到黑板前,用尽所有的力气给黑板来了一拳。当他回头看我时,我伤心的眼神瞬间被惊讶的神情代替。他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后,好像是找到了一个逗我开心的方法一样,他不再觉得自己无能,而是用拳头不停的捶打黑板。我悄声问他不疼吗,他说不疼。然后我俩都笑个不停。

        现在想起那笑声都觉得刺耳,像是母鸡第一次下蛋急于向主人邀功的叫声。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成了后来在一年的时间里哄我开心的方法。

      当时班里新来了几个同学,我的同桌就又多了一个,一个身上充满调料包味道的小男孩。每次上课我都忍不住去闻他身上的味道,渐渐得我就听到班里另一个女生说他好看。我也就更加留意这个有味道的好看男孩。我总是会围着那个味道男孩,而你永远的过去拉我,我不肯走,这就转变成了一场力量的对决,我依然想念你野蛮而又粗鲁的生拉硬拽。        这个味道男孩总是焦点,他根本都不理会我,甚至我的名字他都不记得。但是我的名字却被刻在了另一张桌子上。我还厌恶的说丑死了会不会写字,我现在不知道那张课桌被谁在继续用着,或许早就废弃了。

        小时候可能是太疯玩了,在一天下午我被人不小心推到在地上,不巧的是地上碰巧有块石头,就这样在我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血流满面。我看到他惊慌失措的眼神,就这样我就被带去了医院。一周后我顶着纱布去学校,他依然是牵着我的手。好像如获至宝一样。他当时和我说“我打听你家的位置,老师不告诉我,我就没去看你,你在家肯定无聊透了”。

      我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以前的他拉着我跑到教室就坐下了,我回来后他跑到教室先拉着我去讲台上用拳头打一下,我都仿佛可以听到黑板的痛吟声,然后才回到座位。我对他这个行为不解,知道后来我问他,他说,你现在的纱布里的脸肯定很疼,我没法和你一起承受,但是我打黑板后,我的手也会疼,那样就一起疼了。

      只到有一天,黑板突然裂缝了。他说,看吧,他都受不了了,你还难过吗。我再让他裂的大一点。

      但是我只在学校呆了一年,第二年我就转校了。从此在五年中也就和他没有了任何的交集。

        我在长大后每次难过的时候,总是想起那段被捧在手心的时光。我自认为我遇见他是遇到了天使,在我以后被别人欺负的日子里,总是想起他的好而感到仅有的欣慰。

        在小学我度过了最痛苦的五年,在这五年里我承认我每天都想念他,至少他不会欺负我,不会围堵我,更不会往我身上撒尿,他甚至会挺身而出为我辩白。但是他总归是不在了。

        到了初中,我们附近的七八个村子要全到镇里上学,我们终于要一个学校了,虽然不是一个班级,但是偷瞄他几眼也是幸福的。我知道他学习很好,经常从别人嘴里说,级部第一又是他。我也注意到他经常独来独往,沉默寡言。我有时会在猜想他是不是拒绝了所有同学在等我。

        直到有一天,突然在楼梯上遇见,我慌乱的看他,他的眼光却不曾在我身上停留。我猜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别丑,穿的不好看,不会打扮,个子也不高,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但是第二天我精心打扮去他班门口时,他依然没有注意到我。我这才知道他可能早把我忘记了。好几次在放学的路上遇见他,我都偷偷的在他后面观察他,然后突然加速冲到他前面,在想象他是否也和我一样都在观察着我,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我们好像赌气一样,四年内谁也没有开口。

        我才明白,不论爱情还是友情,主动付出多的那个会事先忘记,只留下被动的那个还怀念当初的温柔。慢慢的,我也就知道了我们的差距,我们或许只能停留在童年时光里。 

      到了高中,我却听到了他打架,喝酒,旷课的消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的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不得而知,但是他就这样堕落了,我在想一直名列前茅的他怎么能忍受倒数第一的他。他可能因为内向寡言少语,经常被别人取笑和嘲弄,但是他内心是不屈服,不服输的,活像四五岁的他,正因为如此,才会被人群殴。他被打已经不是一次了,有时候会看见他一个人在操场苦笑。我知道他活到了我小学的时候,我确实感同身受,被排挤,被孤立,是多么的痛苦,或许他在等待着我去拉起他的手,就像小时候他拉我的手一样,紧紧的,温暖的。

        高二的时候就听说他退学了,记得他妈还来过学校好多次,请求校长,然而他退意已绝。我依然记得他离校时决绝的背影。

        两年前,我从大学回家时,在回村的公交车上看到了他。他可能已经不认识我,但我也差点没认出他。他穿着破旧的衣服,五官不再清秀,反而带了一些社会上的戾气。我在他后两排的位置坐下,观察着他的变化。我没有勇气上前寒暄。当我看到他玩游戏的手时,我才发现他的右手食指断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节,空落落的。我又想起了他在捶打黑板时,酣畅爽朗的笑声。那个不怕手疼的男孩在断手指时是否也一样不怕疼。

        我在他的前一站下车,我是带着沉重的心情下车的,回忆让我手足无措,我想他有没有一刻后悔自己退学的选择,在体会到社会艰难的时候,在被生活压迫的变形的时候。我对他,出了惋惜还能有什么感情呢。我想,懦弱而无能的我也可能是导致他变化的原因,他会原谅我吗,像以前一样拉着我的手。

        我只能用文字也表现我对它的怀念,毕竟他带给我的是二十年来最美好,最纯真的记忆。那时候阳光是暖的,天是蓝的,心灵是纯粹的。

时光总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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