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 人情世故
清明节,我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姥姥。
说起来也不是清明节才想起来的,只是恍然间才发现,我爸已经走了14年了。姥姥也走了好几个月了。
14年,我生命中一半的日月,是在没有爸的称呼下度过的。从那天起,“爸”这个字再也说不出口。过年的时候回家给他上坟,知道他是个爱喝酒的老头儿,想着给他带瓶酒,我妈告诉我家里有,回家一看,保质期到07年的。我要去小卖部买一瓶好点的,我妈拦我“不用买好的,这个就行。”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其实多说无益,我们这一代人,长在国旗下,衣食无忧,并没有“生死轮回”的概念。最后我执意买了一瓶不算好的二锅头带到山上去。不是我虔诚,而是我当他还是那一个爱喝酒爱说爱笑的老头儿,不是那一盒没有生命迹象的骨灰。
清明了,又给他买了纸在小区街边烧。火光冲天,想起了要是他还活着也是个60岁的老头了,会不会还是那么爱喝酒?对我现在乱糟糟的生活满不满意?我会不会是他的骄傲?
可惜没如果。
我对他的那一句爱,这辈子再没办法说出口。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2018年对我是一个糟糕的年份,或者说,你走了以后的每一年,对我来说都是死撑。18年尤甚。
姥姥走的那天天气很好,老人家也很安详。87岁了,没有痛苦的离开,也算是“喜葬”。舅舅说。
葬则葬矣,喜从何来。
看着姨们哭成一团,姥姥最疼爱的女儿我妈泣不成声,声嘶力竭。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14年前的我爸走的那天,一样的兵荒马乱,一样的歇斯底里。
这世间没有人真的学会面对死亡这门功课。
唯一的不同是,这次的我是一个27岁的大人。也不是14年前那个抱着骨灰盒茫然无知的小女孩。
看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熟练的推着遗体进火化炉,我又成了14年前那个慌乱失措的女孩,我还是大叫着想要阻止,虽然我知道,人死了,不管是一盒骨灰,还是一具遗体,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
但对我们不一样。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不一样。
那一刻我们知道了什么是“阴阳两隔”。
我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姥姥,如果你看到了我爸,告诉他我很想他。
脸上泪雨滂沱。
清明假期有三天假,大家都兴奋地讨论着去哪里玩。你看,对于我们来说,清明节是一个好日子。
和往常一样,送孩子们放学日常嘱咐“假期里要注意——”“安全——”回答我的是一张张稚嫩灿烂的笑脸。差点又说出了“同学们假期愉快”,讪讪的又收回了后半句。
多好。有假期就高兴的孩子们,双亲俱在,什么节日又有什么关系。
这世间的万物都还是那么好,花红柳绿,这都没什么说的。只是如果你在,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