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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07|时间能抹去泪痕,那伤痕呢

2018-04-06  本文已影响41人  夏日橙雨
乌托邦07|时间能抹去泪痕,那伤痕呢

时间能抹去泪痕,那伤痕呢?

十岁之前的小梦是一个人人都羡慕的乖小孩,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她成绩优秀,姿态优雅,活泼开朗,所有的人都喜欢她,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幸运下去。可是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就连老天爷也会有,他一定是嫉妒小梦太过幸福,所以要夺走她最爱的东西——母亲的生命。

幸福之家因为母亲的缺憾,一切都在走下坡路:父亲成天赌博,把家里的钱都输得所剩无几,每当开学的时候,父亲总是带着小梦向学校赊账。

慢慢地,小梦变得不爱说话了,她觉得她是异类,所有人都有母亲,唯独她没有;所有人都能交得起学费,唯独她不行。于是她推开了所有人,只留自己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转眼小梦升六年级了。六年级是一个很关键的阶段,从她进入学校第一天起,老师们就灌输考上重点初中,就能上重点高中,继而就能上好大学这种思想。也是六年级,她遇见了让她愧疚一生的人。

“小梦,你出来一下。”晚自习的时候老师突然点了小梦的名字。

“小梦啊,这是一件毛衣,我穿不了了。天气变冷了,你拿去穿吧。”老师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件高领的绿色毛衣,小梦一辈子都记得那件毛衣,即使现在穿不了了,她也舍不得扔,那是老师对她的爱,她想永远保留住。

小梦显得有点紧张:“老师,这,这是给我的吗?”

老师的嘴角上扬,摸了摸小梦的头:“是呀,这是给小梦的呢。你现在先把它拿回宿舍,别给其他同学看见,等会再下来上晚自习。”老师的眼里装满了心疼。小梦觉得那一刻的老师身后有一道光,一道足以让小梦看见未来的光。

“嗯。”小梦转身就朝宿舍的方向跑去,甚至连谢谢都是在心里说的,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考上重点初中,这是唯一能报答老师的。

全县的重点初中只招收前100名学生。小梦为了她的目标,每天都精神亢奋地在学习,连午休的时间都省了,有时候太困了,她就用水洗洗眼睛,就又继续学习。

考试终于结束了,当时查成绩只能用电话查。小梦连打电话的钱都是攒了很久才攒的,可惜由于不熟悉操作,还没问到自己的成绩,话费就不足了。

哎,算了,终究还是辜负了老师,老师,我真没用,小梦流下了自责的泪水。

“小梦,小梦啊,有你的电话,是你老师打来的。”隔壁的邻居大声叫着小梦。小梦家里没有电话,留给学校的电话是隔壁邻居的。

老师?难道真的是老师?我没有考上重点中学,我该怎么对她说?小梦的心跳加速,双手微微地颤抖,接过邻居手里的电话:“喂,老师......”

“小梦啊,是老师。我刚刚帮你查了成绩了,你考上了,考上了啊!全班只有你一个人考上了,我就说你能行的。”

“老师,你确定是我吗?我真的考上了吗?”小梦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

“是呀。这周末来我家吃饭吧。”

小梦跟父亲要了一点钱,买了一点苹果去老师家,她觉得无论怎样,她都不能空手去。老师见到小梦手里的苹果,一脸生气地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来家里是不需要提东西的,你看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老师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心意”二字的时候,小梦说得很轻,因为她没有足够的钱给老师买更多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太过没用。

“下次不许再浪费钱了哈。”老师接过苹果,牵着小梦的手一起朝老师家里走去。

水泥地板,有两个客厅,她看见了厨房,看见了不用火烧水也可以有热水的热水器,这一切都让小梦觉得新奇,但同时内心也深深地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站在那里,自己始终是低一等的人。

小梦常常想,如果自己当时不去老师家就好了,那老师也不会对她说出让老师后悔一辈子的话。

“小梦啊,老师虽然只是教过你一年,但是你家里的情况,以及你的情况,我都非常清楚。我跟我老公商量好了,我会资助你上学,直到你高中毕业。”

小梦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老师......”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往下留。老师把小梦抱在怀里:“我都懂,你不用说什么的。以后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上了初中的小梦更加自卑了。能进全县100名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很多都是县里领导的孩子,各个非常有钱,表现也异常突出,这一对比,小梦的确黯淡无光,甚至招人排斥。

小梦觉得自己家里穷,理所应当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她把自己埋葬得很深很深,但即使这样,也会有同学欺负她。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老师讲,因为她觉得在老师的眼里,她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弱小到保护不了自己的人,所以她从来没有跟老师提及学校发生的事情。

转眼,小梦要上高中了,老师又为她联系好了高中学校。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抹去的。老师终于忍不住问小梦,为什么很多东西她永远不会说,不清楚的东西永远都不会问,连怎么开热水器这么小的一件事,宁愿大冬天自己洗冷水澡,也不愿意问。

老师啊,我不是不愿意说,不愿意问,是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说,怎么问。您常常说让我把您的家里当成我自己的家里,但是我从来觉得自己是低人一等,不配跟你们在一个世界里生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掏心窝的话,小梦只敢在心里回答老师,正面回应老师的只有无声的眼泪。

从那以后,小梦和老师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永远可能无法再回头。从最开始每隔一个星期打电话给老师,到后来的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再到老师生日的时候才敢打,到最后永远不敢打。

我该怎么办?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悲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知道我很爱很爱老师,我不希望老师离开我。可是我的不小心,把老师伤着了,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我懦弱、害怕、无助、孤独,我是一个坏人,老师,您就不该遇见我,对不起。

小梦再也没有勇气去见老师,她们失去了联系,这也成了小梦此生最大的痛。

乌托邦07|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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