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可似水

      苦酒，苦酒，加一个吻，让她变甜。

      今日，脑海里总闪过一句话。苦酒萧瑟，未去辛酸，尤添苦楚。难道是，我也伤春？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是一个春天的尾巴，想让人抓住。于是，便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东边的大海。今夜，我似乎还能听见海浪拍击沙滩的涛声，那么今夜，想同你讲讲海的柔情。

      柔之一，在她近乎沉默的倾听里。

      带着拖网，跟随老船长，我们的游轮一直往深海里驶去。过了关隘，海面开始变得开阔起来。四月底的海风，还夹裹着屡屡凉意。赏景的忘了拉上被风剥下的长衫，你的发被风抚摸，这时候，你可以闭上眼睛，体悟古人常说的栉风的感觉，想象着一页一页的大海在你的眼前铺展，点点远帆，似有若无，想象着海燕在低低地盘旋，粼粼的波光里，依稀看见爱人的笑脸。此时，看水不是水，仿若在梦中。

      渔民们撒出去的网即将起锚，他们用长满了老茧的手，调整一个得劲儿的姿势，开始尽情伸展他们的臂力。快艇上亮起了压抑许久的高嗓。一如往常，我站在海前，将心事向大海诉说。大海无语，仍只将一片一片细小的浪花激溅在我眼前。海的彼岸是另一个国度，如果你想拾得更好更多的贝壳，你就要踩过更激烈的浪涛里去，如同渔民们打渔，更鲜美更珍贵的都在海的深处，那么就有更大的风险。我渐渐明白，没有公平、怜惜，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对呀，如果不走出去，就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神奇。那么就无法包容正发生着的这一切，就无法原谅。

    柔在，她近乎鞭挞的低吼里。

      海把她肚子里的一切，海藻啦、贝壳啦、皮皮虾啦，连同沙子一起，都推到岸边来。而我们，踩着那一波一波的浪，拣着一个时机，去捞一个个红的羊栖菜、绿的海带。总是这样，我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总是先一股脑收入囊中，后来却发现，一些不成样子的贝壳有些过分地沉甸甸了，好多终也成了累赘。奔波游走在人世间，选一种适合自己的方式，或许才是这一生的意义。

      在路上，我看见八大关的别墅群旁边的长藤椅下，他们打牌都是站着打。在一些小巷子，啤酒被装进塑料袋，成了行走着的酒席。随处可见的德国老建筑，顶着红瓦盖，与蓝天白云一起构成这个城市的色调。

      之前听人说，海是浪的帮凶。渔民们总也有自己怕的东西。木匠们供奉鲁班，商人们信奉关二爷，渔民们就供养着天后——渔民们常说的海神娘娘，也就是闽南一带所称的妈祖。出海前，将归来的心愿许下，这样才心安。

    柔在她岑寂地将印记归零。

      大海的手，有魔法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大海那么无情，她可以创造巨大的财富，却也在毁灭着一切。不知道是谁说，人要把开心写在石头上，伤心写在沙滩上。细细想来，是她在抚慰我们的心灵，洗涤萦绕着的惑乱不安。

      “其实好多人，你已经见过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刚刚看到的一句话，起初觉得平平无奇，细细想来却是个未曾正视的遗憾的事实。

      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很重要的人，童年的玩伴，学生时代的朋友，旅途中某个情投意合的伙伴，正是情深意重，无话不谈时却在命运的分叉路口分别，这一别就是一世了。

      真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难过。于是，我又梦见那天的海，清澈透明，一如雨后被洗的湛蓝苍穹，我想，该明白了，放空才是另一种极致。

      柔归处，是心安。如果今夜你也听见海的柔情，请你感受她，她同你讲，最美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