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七)
十五.
陈俊一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感觉越来越烦躁,所有的侦查方向都被堵住了。吴新在解剖张方妻子的尸体,企图再从尸体上获取些什么。
“陈队,这是吴氏的现场报告和其他资料。”
陈俊一拿着双手握着,仿佛在祈祷有什么发现。
吴氏的现场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从最初的第三者指纹识别可以确定张海出入过房间,但是案发时间张海却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
房间的构造相对简单,房门对着床,床边一张书桌,书桌边一张靠椅,书桌的斜对面是一个衣柜。吴氏尸体被棉被盖住,书桌上并没有发现水杯和药瓶,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开,柜子里的东西都丢在房间的现场。而验证组找寻了整个房间也没有发现一张署名王上铭的银行卡。而在一楼的大厅发现一台脑电波发射仪,从灰层的聚集程度,发现这台仪器经过搬移至此。
另一方面,通过查询,确定了吴氏是有常年服用精神病药的习惯,氯丙嗪是一种强安定药,每次检测后,医院都会定量开药。
“但现场却没有发现药瓶,而且,如果说医生按照定量开药,也不至于服用过多致死,这个量不够。那只有一种情况,吴氏死于他杀。
如果这么推断的话,为何凶手要将药品带走,把房间翻乱是在找寻什么东西?银行卡吗?那么凶手怎么会知道吴氏有一张银行卡?
而脑电波仪器在这一起案件里是偶然还是必然的?”陈俊一边看边念叨着。
“俊一,念叨什么哈?”
“没有,你看一下这份资料。”吴新接了过来,但是没有翻开。
“我刚刚解剖了尸体,发现一个事情很奇怪。”
“怎么说?”
“吴氏可能做过脑手术,他的后脑勺有一个手术刀疤,但是我解剖发现,他的脑结构完整,并没有发现缺失。”
“中神经如何?”
“中神经到现在并没有医学的定论,并没有人敢去定义中神经。”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些人可能都是围绕着脑在转的。”
吴新翻看资料,“如果这样分析,吴氏的死蕴含很多东西。”
陈俊一点了点头。
“这里,俊一,你看一下。”
“不会吧,我们居然把这一点忽略掉了。”
“喂,小陈,帮我查一下这个。”
十六.
“启天,你怎么看待这些案件?”
谢启天突然抖了一下,反应过来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从现场看来是他杀。。。。”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改了口:“很像他杀。”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俊一异常冷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做?”
“陈队,你再说些什么,我不是很清楚。”
“我跟吴新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凶手总是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那天我们去王开元家里的事情只有你知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启天低下了头,笑了笑。
“我无话可说。”
陈俊一叹了口气,“有困难为什么要自己扛。”
突然启天疯了一般怒吼着,“你们管什么用,你们除了装逼,还能做些什么吗?连家人都救不了,还有屁用。”
旁边的同事紧紧的抱住他。
“这到底怎么回事,王开元跟启天有什么关系。”小王疑惑的问。
“小陈,你跟他们说说。”俊一背过身去,突然红了眼眶。
“陈队让我调查启天,启天的女儿半年前从被酒驾车撞到了,脑死亡。”
“不是,不是,是脑受伤,我女儿不会死的。”启天吼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她死了,她真的离开我了。只有他,他告诉我没有死,还可以救,你们知道吗?知道什么是希望吗?”
“他是谁?”吴新问道。
“我不能说,这是我唯一能依靠的。”
“启天,你怎么这么傻啊,人家的话说了就信,现在还没有说脑死亡有恢复的。”小陈过来看着启天说。
这时候,启天挣脱开来,一拳就过去了。
“那天都是你们,明明我可以早点下班的,都是你们,让我值班,我女儿在门口等我,就一条马路,她飞奔过来,在我眼前,你们他妈的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吗?”
“你要记住你是一个警察。”小陈吼到。
“我他妈还是一个父亲。”
“小陈,别说了,他是一个好警察。”
“他真的不好受。海昌还跟我汇报伊楠死亡报告的时候,那晚我很晚回去,下楼的时候,看到启天一个人在角楼抽烟,一根又一根。你知道他从来都不抽烟的,我不敢过去问些什么。”
“还有,吴氏的现场,银行卡是他拿走的,药瓶也是他拿走的。”
“为什么?”小王问了一句。
“拿走银行卡是因为他需要钱,你不知道维持脑死亡者的心跳需要多昂贵的费用。拿走药瓶是他怕我们不能确定凶手是他杀的,他知道凶手杀了她,却不能跟我们说,说了他救女儿的希望都没有了。”
一片沉寂。
就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是谁,就一通电话,我就相信了,他让我告诉你们的行动。”启天跪在地上。
“小王,你带启天去看看他女儿吧。”
“启天,你出来之前,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女儿失去活下去的机会的,我他妈的等你出来。”陈俊一过去就是一拳,“混蛋。”
“我出去抽根烟。”
留下嚎啕大哭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十七.
“陈队,不好了,启天的女儿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陈俊一脸都青了。
这些怎么对兄弟交代,他不敢跟启天说,只能拼了命的找,并让谢妻先不要着急,会好的。
“怎么回事,摄像头的记录为什么没有?”
“那天整个医院的医疗设备,电力,包括摄像头,全部失效,方圆五里接收不到一点信号,仿佛是被一键屏蔽。”
“具备这个能力的,得是多大的组织?”陈俊一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要抱走启天的女儿。
“你先别着急,会不会抱错了。”吴新在旁边拍了拍俊一的肩膀。
“怎么办?我答应启天的。”
吴新没有回话。
三个月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
这一天,陈俊一拿了把枪要去找启天,走到路上的时候,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发现启天的女儿躺在了医院门口,跟失踪前没有两样,心跳还更强烈些。
“吴新啊,背负十字架太累了。我回去睡觉了。”
“嗯!”
十八.
“他是谁?”
“嗯?”
“王开元家的那个男的,启天嘴里的那个男的,是同一个人吗?会有这么年轻吗?”
就在陈俊一跟吴新讨论的时候,电话转接到他这里。
“陈老板,你好啊。”话筒传来的声音。
“你是?”
“我是王开元的孙子啊~”对面用一种很戏谑的口吻说着。
陈俊一指了个手势给吴新,吴新明白,准备进行定位,对面传来:“陈队,不用麻烦了,我在李明家里吃午餐。来,让李妻叫两句你听听~”
“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陈队,怎么样,不是假的吧?哈哈哈”
“你想干什么?”陈俊一一边问,一边用手势让吴新出队。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玩的有点累了,抓我就这么难吗?给你五分钟过来,要不就来收尸吧。”对方电话已经挂断。
陈俊一跑下楼,上了吴新的车。
“这孙子到底想干嘛?”
吴新没有回话。
五分钟后,陈俊一电话响了:“队长,来晚了,你好好看看现场啊,别在找不到我了,哈哈哈哈。”
“靠,这孙子。”
“李妻看样子遭遇不测了。”
“难道启天把他带回来是在保护他?”俊一突然问了一下。
“那洪江的母亲不就~”
“小陈,你去把洪江的母亲接到警局。”
陈俊一叫人封锁现场,并调取附近的摄像头查一下凶手逃去的方向。
吴新一进门就看到李妻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被反绑着,整个脑袋都是血,后脑勺都被砸开了。旁边放着一直圆形锤子,陈俊一深吸了一口气。
“这孙子。”
“看来凶手是在挑衅我们。”
陈俊一突然觉得头皮发凉,猛地抬头一看,房顶上血淋淋的印着一个英文:“double”。
“吴新,你看。那是什么意思?”
“双的?”
陈俊一拿了手机拍了照片,安排取样,便出来了。
“俊一,”吴新追了出来,递了根烟,拍了拍肩膀,便一起往回走了。
陈俊一开着车,不自觉的油门往下踩,开到海边,一直敲打着方向盘。
“操,警察算什么啊!”
“俊一,先冷静一下。没事的,慢慢来。”
两个人吹着海风,抽着烟,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电话响了,“喂!”
“陈队,你在哪里哈,洪江的母亲出事了,在医院,她有事要跟你说,你快回来。”
“走,洪江的母亲出事了。”
陈俊一坐在病床旁边,看着洪母,“阿婆!”
“警官,我儿子是不是死了。”
陈俊一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我也差不多了。”说完便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说:“这个给你,之前洪江给我的,说这次出去要有点久,让我放着。”
“阿婆,没事的,你会很快好的。”陈俊一握着阿婆的手。
“还有这个,你给之前来看我的那个年轻人,小伙子有心事,都不容易”,说完掏出那种银行卡还有一张纸。“看到他我就想到我的孩子,他很善良,也是你们警察吧,我怕是不能在看他一眼了。”
说完,阿婆笑着离开了。
“这是这么回事,”陈俊一吼了小陈一声。
“我们刚到的时候,就看到阿婆倒在院子,血还在流着,但是仿佛她在等着什么,一直坚持着。”
陈俊一拿着信跟吴新一起往监狱那边过去。
“吴新,这个案子解决了,我们就回家看看。”
“嗯嗯。”
“启天,这是洪江的母亲给你的,我告诉你一下,她遇害了,”陈俊一边说边把银行卡银行卡和纸递给启天。
“孩子,谢谢你还能骗骗老婆子,不要怕,都会好的,阿婆老了,如果死了,在天上会保佑你的,我要去找我儿子了。谢谢你。”
启天拿着银行卡一句话也没有说,眼泪不停的流。
“俊一,我帮你画他的画像!”
陈俊一叫人来帮启天画像,便回到警局了。
“妈,我可能就剩下三个月时间了,我一直以为可以成功的,但是,时间可能不多了。三个月后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不想跟你说很多,怕你担心。儿子不孝,我不在的日子你好好照顾自己。
有些事,我放在心里大半生了。
父亲的氧气罩是我拿掉的,我想让他轻松一点。从此之后,我拼了命的学习,我就想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会因为脑死亡或者变成植物人要跟家人分开,我一直在研究脑神经,直到五年前,有个报告出来。一个人找到了我,我想都没想就进去了,我们有一个团队,并且将这个项目叫做“double计划”。
这些年,我们不管不顾的研究,我明明知道是在拿人做实验,却不想放弃,因为成功的话可以救好多人的。
以前什么都不想跟你说,怕你担心,现在就想多说一点。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妈,你好好照顾自己!”
陈俊一看完递给吴新,揉了揉山根。
“你怎么看?”
“看来,这些人都是这个团队的研究成员,洪江、李明、张方还有那两个死去的人。”
“double!”
“跟凶手在墙上写的是同一个意思吗?”
“你说,张青田是这里的成员吗?”陈俊一突然讲出来这句话。
吴新没有回答。
小陈走了进来,“陈队,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