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自由

列车一路北上，窗外是开阔的平原，庄稼已收割完毕，地里是刨得松软而平整的沙土。有聚居的民房和小片的树林点缀其中。看着纷纷倒退的景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由。

早上我早早起床，尽管动作很轻，还是吵醒了小宝。她首先问：妈妈，今天上幼儿园吗？

我肯定地点头。

她又不安地问：妈妈，你要去很远的地方上班吗？

我怕她哭闹，安抚她说：妈妈送你去上幼儿园了才走。

她笑了，说：那我再睡一会儿。同时伸出小小的巴掌，粗短的手指头直直地摆到我面前，补充道：我再睡五分钟。

我俯身亲她脸颊，她满足地睡去。

过一会儿，床头的手机闹钟响了，我赶紧过去关掉。她又醒了，问：妈妈，你走吗？

我答：妈妈不走。你睡吧。

她笑了，伸出小巴掌来，再把大拇指摁下去，问我：妈妈，这是几？

我说：这是四。

她笑了：那我再睡四分钟。说完歪着头闭上了眼睛。我又忍不住亲她脸颊。

刚三岁多一点，乖巧的时候，能把人心都萌化掉。闹人的时候，也着实让人生气。我们就这样相互爱着，小小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我。算起来，她爱我更多。

这是我离开她的第一天，已经快速地感觉到了自由。

上午半天马不停蹄赶路，下午开班仪式、上课。晚上是属于自己的时间。我和同事一起去逛超市，时间还多，慢悠悠将所有需要与不需要的东西都看一遍，挑了一些喜欢的东西。出了超市，门口有小吃摊，我们选择了一个摊位，吃起煮串串。守摊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两个很小的孩子。老板忙前忙后招呼客人，老板娘则埋头准备食材、穿竹签，两个孩子围着一部手机看动画片。十月底的夜晚，风凉凉的，看着两个小小的孩子，感觉很心酸。交谈中得知，夫妻两人傍晚出摊，清晨六点收摊，两个孩子常常要陪到凌晨三四点才能回家。我们唏嘘不已。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让年幼的孩子风餐露宿、日夜颠倒？相较之下，日有三餐，夜有一宿， 已是福气。

吃到开心处，与同事开了一瓶啤酒，两个杯子举起来、碰起来，也就跟着开心起来。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如我一般，在家时忙的像陀螺，出了门便是自由自在的自己。我们吃的很慢，吃了很多。

老板很健谈，也很幽默。以为我们是外地游客。临走，我们跟他说再见。他反问：还能再见吗？

我们肯定地答：还能！

小吃摊就在酒店楼下，彻夜经营。我们随时就能转过去，吃一吃，聊一聊，用美食填满胃，用开心填满自己。这个时候，谁还会管明天会胖几斤呢？

这个城市，有一位大学同学。那时关系并不算亲近，平时也不联系。只是有彼此的微信，朋友圈能互相看到动态。我给他发了微信，他说离我不远，说有空可以找他，带我出去转转。我答应了，但并没有跟他说我什么时候有空。或许他只是客套一下，我们并不一定会再见面，我依然觉得温暖。这个城市也因为有了这么一个老朋友而变得更亲近。

就像临别小吃摊老板的问话：我们还会再见吗？会的。人生总是会有各种机缘，保持着热忱和热爱，无论身在哪里，总会有收获。明天，还会去吃一吃他家的串串吧，见他把芝麻酱调的香喷喷的，听他的笑乘着秋夜的风飞出去很远。也许生活艰难，但看到他、听到他、说起他，就觉得日子能变得很甜很甜。

回到房间给小宝打视频，她笑容依旧，问我什么时候回。我很想念她，但更想要此时此刻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