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游大蜀山记…
我是一个另类的人。
一场冬雪,我去登大蜀山,以寻风景。其实冬天的山,尤其雪后,哪还有什么风景。
上山的路,已被铲得净光,因为山顶有一家通讯公司的信号发射塔。山的正顶峰处能看到四面的地界,全被他们围在墙里。
山脚的开福寺,平时是掩映在一大片竹林中的,从望江西道或玉兰大道经过,除了看到寺院的大门外,其余就只能看到竹林或树丛中时而显露的几处红色琉璃瓦屋角;但雪后景观就大变了,那成片的竹林因承受不了积雪的重压,全部倒伏成弯弓状,却没有一棵折断,于是,整个寺院的房宇几乎暴露无遗。
山道不平坦,但很平整。两边林木下层层叠叠的植被,早被从林木的罅隙里落下的雪花覆盖,没有被覆盖的,也早就退褪尽了它们春夏季的颜色,剩下些枯枝败叶在那无精打采的立着,但我相信,那深埋在泥土中的根,一定在积蓄着力量,等待来年开春的勃发。
山的半腰处,是一片松林。每年的大雪天,便是考验松树的季节了,因为松树四季常青,浓密的叶面几乎很少罅隙,那所有降下的雪,便悉数压在了它的枝桠上,但松树不象竹子有韧性,整个丛林找不到一株被压弯曲的,但林间却时尔会发现,有因承受不了重压而折断的枝桠,就连那断口都是那般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说起松和竹,那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热宠,于我也特别的钟爱。这冬雪的蜀山,根本见不到游人,我却独自踏足,就是想看看这松与竹,在这冷酷的冰雪天气里,还何种的状态与气节。松的刚直和竹的韧劲,不禁使我联想起历史上的一个个成名人物。南宋的文天祥,明朝的于谦,那不都是刚直到宁折而不弯的形象吗?他们的信仰、信念坚定如盘石,其气节不正如松吗?而范文程、洪承畴等人,实可以竹来比形,去掉一些贬义的成份,他们不就俨然是竹在重压下可任意弯曲的形象吗?
我时常思考自己的人生。究竟是松的刚直或竹的韧性于我是看重的?我自己也甚糊涂。其实人生可以选择一种性情或多种性情,亦或是因循模糊理论。于如此繁杂的世界中,总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吧。记得早些年看电视剧《康熙王朝》,剧中陈道明饰演的康熙,在训斥李光地时的一段话:该糊涂的时候,你不糊涂;不该糊涂的时候,你却一踏糊涂!每每想起这段,总让我产生诸多思绪,旧时的官场,官也确是难做,可现世,不也如此吗?究竟何时该糊涂,何时不该糊涂,不言做官,简单做人,也得分明有度;我这一生,做官,是无缘的了,但做人,总归还是要做的,但这何时该明白,何时该糊涂,我真难以明了。雪后游山,一是有寄情于山景、逃避红尘之嫌。可山上虽有风景,山下即是红尘,逃避得了吗?二是想习松竹之风,悟一点人生之道。师于大自然,灵魂或许于某一瞬间突然开窍,我不也就释然了吗?
我期待那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