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语羽西X简书 | 儿时的年味文艺调频

儿时的年味儿——那些单纯的快乐

2019-01-13  本文已影响573人  爱做美梦的懒猫
姥姥和她的孙辈,中间那个是我

小时候最盼望过年。在大人看来,过年是辞旧迎新,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在我这个小孩子眼里,过年却单纯的多。过年意味着有新衣穿,有糖果吃,有鞭炮放,有热闹看,当然还有压岁钱!

姥姥也盼着过年。每到过年,三个儿女拖家带口都赶回家,一大家人又聚到一起,说说笑笑分享着一年里的新鲜事。旧的一年在欢笑里过去,新的一年在鞭炮声中来临。

那些年,姥姥陆陆续续看大了五个孙辈,我是其中最小的。大孩子们比我大了十来岁,都已上中学,我成了姥姥的小棉袄,腻在姥姥姥爷身边,陪着他们守着那座空阔的院落。

快到年根,姥姥就忙活起来。姥爷是罗锅儿,腰弯得很厉害,站立的时候,脸正对着自己的膝盖。姥爷虽然手巧,却帮不上姥姥什么忙,姥姥只能颠着一双小脚,洗洗涮涮,缝缝补补,一个人维持着整个家。

姥姥身边还有一个女儿,我的老姨。老姨得了白血病,身体很弱,也帮不上姥姥的忙。小时候的我只顾热闹,哪里懂得大人的烦恼。更看不出老姨的痛苦和姥姥的悲伤。现在想来,姥姥实在是爱我的。姥姥对我从来都是呵护的,耐心的。

还记得年根时,忙活了一天的姥姥坐在热乎乎的炕头,搂着我晃着,说着,“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 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满街走。”姥爷坐在炕沿儿,沉默着抽着他的旱烟,烟雾慢慢蒸腾起来,好像一下把我笼进了梦里。一天就那样过去了。年,也越来越近了。 

我的年就这样在姥姥的怀里早早开始了。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儿,也是大舅的生日。但不到三十儿,远在石家庄的大舅是回不来的。姥姥每到这天都要叨念着大舅,告诉我,这天是大舅的生日,我含着圆鼓鼓的关东糖想,大舅真幸运,每次过生日都有糖吃。

那时候,过年是隆重的。养了一年的猪得卖掉一头,换成钱给孩子们做一身新衣。姥姥买来花生,瓜子,糖果,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按量发给我们几个馋猫,不然不等过年就没了。

我以为我的新衣很漂亮

姥姥用大锅把猪肘子、猪蹄子、五花肉用开水紧了,再烧起柴锅咕嘟嘟炖好、晾凉,放到大缸里,用石头严严的压上,任凭野猫整夜刨扒也纹丝不动。

姐姐们帮着姥姥洗家伙,搬东西,忙得跑出了风。终于,炖鸡炖鸭、咯吱盒、炸白薯、蒸馒头都相继备齐。最后,姥姥从地窖里取出收藏了几个月的苹果摆好,再打发我们买来两挂大鞭炮,两挂小鞭炮。大鞭炮在三十儿晚上和初一早起各放一挂,小鞭炮拆开,给我们小孩子零散的放着玩儿。

我总是磨着姥姥要买花。姥姥心疼钱,说那花放一下就没了,但姥姥更心疼我,总不忍心看我失望。每次,姥姥都拿出她装钱的手绢,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取出几张毛票,嘱咐我别瞎花。拿着得来不易的钱,我三蹦两蹦去了合作社,不敢随便决定,总是在柜台前看了再看,比了又比,还得让阿姨告诉我不认识的字是什么。通过买花,竟然识了不少字。

年,在姥姥的忙碌中,在我和姐姐们的盼望里,终于到了。爸妈回来了,大舅一家也回来了。姥姥家彻底热闹了起来。姥爷是秀才,写一手好字,但自从爸爸来到我家,写对联的任务就是他的了。爸下乡劳动时爱上了年轻秀美的妈妈。姥爷很欣赏爸,其中包括他那一手飘逸的毛笔字。

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视,灯也是昏暗的黄色电灯泡。房子还是泥坯盖的,木头窗棂上重新糊了新买的白色窗纸。老姨带着我和姐姐们剪的各色窗花在崭新的窗纸上艳艳的开着。老房子沾染了喜庆,似乎年轻了起来。

八仙桌坐不下一家人。姥爷带着家里的大人们围坐在桌前,姥姥带着孩子们盛了菜坐到一旁的矮桌。大人们喝酒聊天,总是吃的很慢,我急着吃完饭,拿起散鞭跑去院子里噼啪的放了起来,姥姥不放心我,也草草吃完,叮嘱我别崩着手。姥姥还说先别放花,等大人们吃完饭,一起看着再放。

院子里很冷,也黑。只有门前有一个小灯泡闪着昏黄的光。因为电压不稳,还不时暗一下。

平时我是不敢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但鞭炮声壮了我的胆,放着放着我就忘了害怕。忽然,不知哪个姐姐站在门边大喊一声,猫猴来了!巨大的恐惧撵着我奔进屋里哭了起来。姥姥一边斥骂着姐姐,一边用骨节粗大的手揩着我的泪。姥姥说,大年三十儿不兴哭。

吃完年夜饭,女人们收拾停当,大家就围在炉前,坐在炕上磕着花生瓜子聊起了天。大姨不在家里过三十儿,大年初二才回家,但有时会把女儿送回来。表妹比我小一岁四个月,我俩常在一起玩儿。有了表妹,我就有了伴儿。

舅妈也会带回两个孩子。儿子和姐姐们一般大,闺女比我大四个月。儿子是姥姥带大的,和我们熟得很,女儿自小跟着大舅和舅妈,不常回家。我只顾和表妹一起玩。表姐就总是噘着嘴不高兴。

我和表妹玩得忘乎所以。我俩在大炕上交叠着腿划船,一圈又一圈,划到这里吃个瓜子,划到那里得一颗花生,划着划着小肚子里就装满了吃的。有时候我俩摔跤,全家人给我们加油。我大,每次都赢,从不知道让着妹妹,表妹急了,使劲扭着我的胳膊和我顶起牛来,顶着顶着还是我把她摔个跟头。表妹哭了,妈妈就埋怨我不知道让着妹妹。这时,姥姥拿出她的宝贝手绢,又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见到压岁钱,孩子们顿时围了过来,眼睛晶亮,表妹也忘了哭,我俩争着给姥姥姥爷磕头。逗得大家又笑了起来,大人们纷纷掏出钱来引着我俩磕头拜年。表姐虽只大我四个月,却像大了好多,不像我和表妹这样无知无觉。表姐表哥和姐姐们,只是口头上拜拜年,是不磕头的。我和表妹觉得好玩,有时磕起来没完没了。姥姥高兴了会给我俩五毛钱。

十点钟,大人们开始准备三十儿的饺子。舅妈个子高,劲儿大,负责和面,妈拌馅儿。等面醒好,一家人就开始包饺子。舅妈擀皮又快又圆,能供一家人包。

没有了观众,我和表妹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姥姥和妈一边干着活,一边还得看着我们不让我俩睡着。舅妈有办法,揪一块面给我们,我和表妹就又能精神半天。一会儿把面贴在鼻头上,一会儿粘成两撇胡子,一会儿又捉来猫,把它打扮起来。

姐姐们大了,能帮着包饺子。虽然包不好,也能凑个数。不过吃饺子时,她们包的饺子没人愿意吃,只有爸爸把那些漏了的饺子都乐呵呵的吃了。

等姐姐能包好饺子,那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了。老姨和姥爷已经去世,大姨又给我们生了个小表妹。

过年最高兴的事就是放炮了。每次大鞭都是爸爸来放。大舅只放一些小鞭和花。大舅爱放窜天猴儿,吱的一声,小猴急窜上天,闪出几簇亮光就不见了。记得有一次大舅点燃窜天猴,却跑晚了。窜天猴一下钻进大舅的裤子里,大舅一跳一跳的逗得我们几个孩子笑得前仰后合,大舅抖出裤子里灭了的花炮,笑骂了一句“他妈的”。以后过年,这成了我们必须回忆的经典乐事。

如今大舅已经离世六年了,但那个三十儿,大舅放窜天猴的样子却一直留在我儿时的记忆里。那时,大舅年轻又俊朗。

初一是不能睡懒觉的。左邻右舍都来拜年。问声过年好,人人的脸上都洋溢起喜气。一早起来,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给姥姥姥爷拜年,姥姥姥爷的眼睛就笑得弯成了月牙。

初二,是姥姥姥爷最高兴的一天。大姨和姨夫也回来了,全家人聚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初二和初三是最忙碌的。大人们去各家串亲戚,亲戚们也陆续来拜年。我们小孩子成了野马,满街疯跑,到处捡拾没点着的鞭炮。装满一兜再出去找。

不知从哪天起,我又听到了姥姥叹气的声音。大人们该各回各家了。姥姥的年,也就接近尾声了。

对于我,年还远远没有结束。姥姥留给我的好吃的够我足足吃一个月。我的小鞭炮还有很多。

儿时的年味就那样悠悠的融化在唇齿之间,回荡在鞭炮声里,流淌在记忆当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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