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段知青经历

2024-02-10  本文已影响0人  平易髙處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值得回忆的往事,对于我来说,最难忘的还是那段知青经历。

      1978年10月5日,17岁的我,高中毕业后同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一样,响应党中央“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伟大号召,怀着在广阔天地炼一颗红心的雄心壮志,毅然报名来到了黄河口护林知青点插队,成为全县第四批、也是全国最后一批下乡知青。虽然我们这批知青,没有像大城市里的知青去了边远地区,可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家,在那里度过了短暂的8个月时光。在那片土地上,留有我们挥洒的汗水,走过的脚印,还有美好的青春。当年的知青生活,不一定是最美好的,但是最难忘的,生活虽然苦点,劳动累点,但确确实实影响了我的一生,磨炼了不怕吃苦的意志,铸就了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留下了当年下乡经历的深深的印迹。

      按照当时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身边留一人”的政策规定,我们家姊妹4人,我和二哥下了乡。记得我们这批知青共有21人,下乡前都集中到县知青办参加了学习班学习,也就是现在的岗前培训,主要听报告、学文件,统一思想认识,然后宣布下乡地点,分发生活用品。下乡那天,县里在东方红大礼堂隆重举行了欢送仪式,在锣鼓喧天中,我们披红戴花、身挎书包、精神抖擞地乘上“解放牌”卡车,告别了家人和欢送的人群,踏上了下乡插队的征程。

      我们这批知青所到的建林公社护林大队,共有两个自然村4个生产小队,知青点就在村西的林业队里,北面紧靠大坝,专门为知青盖了3排9间新毛坯房,条件在当时算好的,带队干部是张子明。下乡第一天,老知青们和林业队的社员都很热情,帮着我们卸行李,安置宿舍,忙里忙外,场面挺感人的,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离开家人融入到大家庭的温暖。我们这批知青除了我们同学外,还有从支脉沟农场来的学生,大家彼此在一起,同为新知青,相逢何必曾相识!老知青们也主动给我们介绍情况,记忆最深的就是有个姓薄的老知青,很有“文艺细胞”,当晚给我们拉了一段二胡曲子,这一天知青点沸腾了,那夜窗外星光灿烂,到处一片欢歌笑语,激动地我一夜没有合眼。我们知青的业余生活充满着欢乐,歌声、笑声伴随了8个月的时光。每到太阳夕下的傍晚,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忘记了一天的劳累,忘记了寂寞和忧愁,知青们聚在一起唱歌、吹口琴、写日记,望着窗外的星空,思念着父母和亲人,憧憬着理想和未来。

      刚下乡那段时间,对我们刚走出校门的学生来说,首要的问题就是做饭,我们知青点规定,两人一组五天一轮,男女搭配,内外分工明确,开始老知青带了我们一段时间,不久他们就返城安排了工作。自此,我们就自力更生,渐渐学会了劈柴、烧火、赶毛驴拉水、拴钢绳,明白了“咦、喔”的特定含义。说起拉水还有件趣事,当时轮到我和一名新知青一起做饭,赶着毛驴去5里路之外的军马一分场拉水,这是我们第一次拉水,在装满水返回的路上,我们高兴地唱起了电影《青松岭》一段插曲“长鞭哎,那么一呀甩,哎……啪啪地响哎……”,忽然对面来了个毛驴,“嗷、嗷”一叫,我们所在车上的毛驴立即追赶过去,结果连人带车翻到了路边的沟里,人幸好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只是把刚装满的水洒了一地,我们顿时惊呆了,也吓坏了,弄得哭笑不得。冷静过后,又到附近的水库里装满水顺利拉回了知青点。现在回忆起来,感觉那时年轻人的幼稚。

      我们这批知青全部分到了各生产小队,要求与社员一起劳动,初到农村,自然有很多不适应,尤其对农活啥也不会干,在善良朴实的社员身上,我们学到了农业知识,掌握了技能,由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青年学生,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品味了“面向黄土背靠天”的艰辛,领悟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谛。其实,我们整个下乡期间只赶上了秋收秋种、冬季清淤、春耕春灌季节,学会了掰玉米、打场、施肥、浇麦等农活。记得最累的一次劳动,是1978年的农田水利工程,正值隆冬时节,按照公社的部署,各大队组织社员和知青参加五七沟干渠清淤。于是,我们早上4点多天不亮,就顶着严寒步行5里多路,按时到达了工地,很快就投入到了大会战中。由于当时没有机械化设备,只有靠人工开挖,一镐一镐地砸,一锨一锨地挖,我个头不高,力气不足,加上冻泥块重,好几次推翻了小车,没办法就上车、拉车。几天下来,手磨起了泡,到现在我手上还有老茧,留下了永久的“记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帮知青不知哪来的激情和“傻劲”,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按时完成了工程任务,受到了社员们的一致好评。

      有一件事至今难忘。刚下乡时,劳动了一天的我,和同队的几个知青,在返回知青点的路上,遇见一个大爷赶着马车。于是,我主动追上,喊了声:“大爷,搭搭您的顺风车吧!”大爷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顺道把我们送到了知青点。不料,别的知青知道后告诉我:“你叫大爷的那个老头是地主啊!”。我心想坏了!惹祸了,吓得我一晚上没有睡好觉,好几天不敢说话,生怕受到牵连。拿现在算不上啥,可在当时政治气氛浓、阶级斗争弦紧的情况下,不仅地富分子在政治上抬不起头来,连他们的子女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媳妇都找不上。可事也巧,这个老头和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并经常和他的两个光棍儿子在一起干活。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几年过后,他两个儿子都找上了四川媳妇成了家,过上了常人的生活。

      1979年6月,我们这批知青完成了短暂的下乡“使命”,经历了“磨一手老茧,滚一身泥巴,留个好脚印”的过程,其间我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尤其在广大社员身上,我们更多的是学到了淳朴、善良,与当地的领导、社员们朝夕相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和友谊。按照县里要求,我们这批知青全部离开农村、返城安排工作,因当时有国营和集体单位之分,县里贯彻全国科学技术大会“重视人才”的精神,第一次通过公开、公平考试,来分配有限的6个国营名额。由于前几批知青都是靠推荐分配工作的,没有“硬关系”的孩子只有去了集体单位,我二哥就是例子。我们这批赶上了靠真本事定终身的大好机遇,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靠自己,绝不能走老路。于是,按照规定,我们停止了一切农活,就连麦收也没有让我们参加,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复习考试中来。我不负众望,文化课和工分考核总成绩第2名,获得了国营单位身份。在告别了父老乡亲们后,被安排到了县直工作,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开始了新的人生。

      回忆往事,如过云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我们经历过那个值得回味的年代,那样的场景一去不复返。所谓经历就是财富,在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与我们朝夕相伴的是镰刀锄头、炎炎烈日、寒风刺骨,还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累,也有记忆深深、通往知青点的林荫小路。当然也有同学间的相互照应、同甘苦的兄弟姐妹情谊,更多的还是汗水和泥泞。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我们挥洒着自己的汗水,谱写了一曲慷慨激昂的青春之歌。每当看到知青题材的文章或影视剧,每当我们知青大聚会,我心里就有一种由衷的知青情结,这也使我当年成为知青感到自豪,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知青。

  (易平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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