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忘记的地方

我曾登高眺望过花朵飞来的方向，也曾在离开了故乡很久很久以后，忽然就毫无征兆地回忆起故乡来。

记忆沿着故乡狭窄但是安静的街道不停地走，视野里有灰色的砖瓦、屋墙、裸露的电线上有几只黑点似的麻雀。故乡在人们心里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朦胧而遥远的字眼，提到它，每个人的认知都不同。

那么，什么是故乡呢？

儿时的我无数次读到过这个字眼，从李白的《静夜思》到马致远的《天净沙》，从鲁迅的《故乡》到余光中的《乡愁》。他们对笔下的故乡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大概我们所谓的故乡就是这样一种情感的载体吧？里面盛着最原始、最青涩、最懵懂的情感。

人们说，我们一定要经历离别，才知道相聚的珍贵。我对于故乡的情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生发出来的。

很少离开故乡。至少在三年前来北京念书——之前，我几乎都生活在那片土地上。背着大包小包来北京念书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天空是被澄澈的光渲染得十分温柔的天空。

在此之前，我对大城市充满了无限向往。

似乎那个年纪的我们总会对新鲜的食物产生无限的好奇和遐想，就像我们都好奇过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云端到底有没有另一个世界。而我所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有什么，被渐渐忽略掉了。

我站在一片陌生的天空下面，周围是邻里的高楼大厦，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出天空和云层。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几百万的轿车尖叫一声便从身边呼啸着擦过去了。

一瞬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北京很繁华，聚集着无数怀揣着梦想的人。国贸、望京、这些昂贵的地皮上面，闪烁着整夜不褪的霓虹。

也许正是如此，我走在北京宽敞的街道上时，周围的热闹与陌生才会压得我喘不过气，遗留在心里的那一隅空白的罅隙被瞬间放大开来。好像有一股沉默的力量充满了整个胸腔，拖曳着心脏跳动得格外沉重。

忽然想起故乡，想起了故乡的天空。这样的感觉就是思念了吧？就是走在一片陌生的天空下，眼里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纯净的蓝色。或许在那片蓝色下面没有眼前的这般繁华和热闹，却能在那片土地上收获一种难言的归属感。

我想，这就是故乡。

前些日子经常能在抖音上刷到小城里一个博主的探店视频，视频故乡的模样几分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在那座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年，好像从来也没有认认真真地了解过它。

放假回家的时候总是期待，离开的时候总是不舍。大概是因为眼下的生活太疲惫，才想回到那座小城里歇息一下；又大概是因为对未来的生活有太多的不确定，才会更加留恋这片土地吧。

风起了，把天空上昨夜残存的云吹散得无影无踪。天很蓝，好像一整块空灵的蓝水晶。北京大概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天空了。

好像这一刻终于认识了故乡，第一次注意到头顶的天空这么美。我喜欢这样的天空，更喜欢把这样的天空呈现给我的故乡。

也许这座小城只是中国万千城市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也许没有北京的繁华，没有上海的喧闹，却有着慢慢的节奏和安静的生活。

有时候，平凡更能够给人一种安定而坚实的力量。

在那一片我未曾忘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