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将领吴法宪

文／彭春祥

秦城监狱里的吴法宪

                （二）

在秦城监狱，我与吴法宪零距离接触，共度四年时光。本人亲眼所见，听他断断续续的讲述，查阅相关资料，从有关渠道获悉一些信息，对他有了一些了解，现赋予文字，献给一些对他本人和当代史感兴趣的朋友。

吴法宪，原名吴文玉、谱名臣清，1915年8月15日生于江西省永丰县南坑乡楼溪村樟坑村小组，1956年永丰县南坑乡划归江西省兴国县管辖，因而他的籍贯就变为了江西省兴国县，这与他1955年授衔时所填写的永丰县的籍贯有所不同，其原因就在于此。

1930年，年仅15岁的吴法宪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两年后的1932年转入中国共产党。

可以说，这位后来的共和国将军和军队副总长兼空军司令，曾经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吴法宪的仕途生涯，是从共青团起步的。

年轻时的吴法宪夫妇和孩子

而且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是，他与林彪的另一大“金刚”、被认为是他“同伙”的黄永胜，在军旅长期从事军事主管而从未担任实质性政工主管相反，他从参加革命踏入仕途起，一直到1965年5月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员之前，都是做部队政工干部，基本没当过军事干部，更别说军事主管。这在1955年授衔的所有将军中很是罕见。

早年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吴法宪在红军部队，主要以担任共青团的干部为主，先后担任过共青团的青年干事，青年科科长，总支书记、政治委员等职，并参加了著名的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他从共青团团干转型，开始正式担任部队政工干部，先后曾任八路军团政治处副主任，政治委员，苏鲁豫支队政治部主任、政治委员，新四军第三师政治部主任等重要职务。

解放战争时期，他曾任过辽西军区副政委，“四野”的39军政治委员，十四兵团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䓁职。

新中国成立后，他的仕途生涯更是走得顺风顺水，高位时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空军司令员、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军委办事组成员、中共中央军委委员等要职。

1955年曾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文化大革命”中他与黄永胜、李作鹏、邱会作一起，被号称为林彪的“四大金刚”，曾积极参与“林彪集团”“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阴谋活动。

黄吴李邱等人合影

1971年“九一三事件”后的9月29日，他和“林彪集团”的黄李邱等其他几位“干将”一起，同时在人民大会堂被抓，旋即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关押于北京卫戍区进行隔离审查。

5年后的1976年12月29日，他和黄李邱一起，又从北京卫戍区转入中国第一监狱-----秦城监狱，入住监区----204，监舍在南头二楼第二间。也就是我曾经看守过的那个监狱和那个监区。他在狱中人犯代号----7602。

凡是被关押进秦城监狱的人犯，从他进监的那时候起，只要在狱中，他的原姓名就被“封存”，取而代之的就是他的代号。日常有事招呼或者提审要呼叫他等等，都不呼喊原姓名而称呼其代号。

吴法宪的狱中代号为“7602”，从代号中可以看出，他是1976年“进驻”秦城监狱重要人犯中的第二人。这种人犯代号编号方法是该监狱至今还在继续采用的对入住人犯的编号方法。

即哪年进入秦城监狱，该年份的后两位数就是该人犯狱中代号编号的前两位，代号后面的两位数字按进入监狱的顺序编就。

不用说，敏感的朋友们可能意识到，和他“同伙”的黄李邱等其他几位人犯的狱中代号了，黄永胜为7601，李作鹏为7603，邱会作是7604。不错，的确如此。

他的党籍早在1973年就被党的中央委员会所开除，1981年1月25日被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确定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的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17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

1981年5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法院刑事审判庭依法剥夺其被授予的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1981年9月15日上午，吴法宪以保外就医的名义，终于离开了不包含北京卫戍区的隔离审查时间，他在里面呆了1720天的秦城监狱，后被要求离开北京。

经安排，由我原公安部武警干部大队的直接首长教导员护送至山东，吴法宪被安置于济南，且被要求不得离开济南。

1988年正式满刑，经走相应程序，办理出狱手续，算正式出狱了。

居家的吴法宪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正式出狱仅仅6年后的2004年10月17日，这位老者在济南市齐鲁医院走完了他今世坎坷、且颇受争议和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终年89岁。

回顾这位老者的坎坷一生，剔除他过去的某些政治行为不说，其实也是不容易的。

偶尔听吴法宪自己说，说他早年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小时候在家吃了不少苦，也没上到什么学，文化程度不高。童年时就随父在江西省永丰县郡埠乡铁元村大安组深山佃耕处放牛。

1930年，红军到了他的家乡江西省永丰县，实行打土豪，分田地。当时小小年纪的吴法宪，积极热情地参加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活动，并加入共青团。同年，正赶上红军要扩大队伍，于是，他便报名参加了红军。

由于吴法宪年纪小，为人机灵，脑子活络，加上腿勤、手勤，很乐意在红军队伍中为大家做事。作战也很是勇敢，不怕死。因此，他很快就受到了党组织的重视，被列为重点培养对象。

泼墨的老者吴法宪

1932年，年仅17岁的吴法宪已成为中共党员，担任红军广昌独立师十团青年干事，直接在团党代表领导下做部队的青年工作。

工作中，吴法宪不仅积极热情，而且也有一套思路和办法，把团里的青年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大批青年红军被吸收到团组织中来。由于这方面成绩突出，不久他就被任命为红军广昌独立师政治部青年科科长。

1933年，吴法宪所在的部队经过改编后，成为了林彪指挥的红一军团的一部分，此时的吴法宪在红一军团的二师警卫通信连当指导员。从此之后，吴法宪便开始了在林彪手下的工作生涯，一直到“九一三事件”后被隔离。

吴法宪的初始文化程度并不高，但进入红军队伍后，他爱学习，肯钻研，又有有文化的首长和战友传帮带，因而他在红军这所大学校里，很快就达到了能读能写的程度。有些发言稿和文章，检讨，后来的交代材料等，都是他自己动笔而成。

不仅如此，他还在保外就医后用了10年时间，写出了以《岁月艰难-- 吴法宪回忆录》为题的长达近千页，74万余字的长篇巨著回忆录，对自己一身的经历进行了仔细回忆，由香港北星出版社2006年9月出版。

吴法宪作品 吴法宪作品

他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从十五岁起参加革命，跟着共产党、毛泽东，几十年的枪林弹雨，拼命工作，什么样的危险都遇到过，什么样的后果都想到过，也随时准备为党的事业而献身。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要为党的事业这样‘献身’，要坐共产党自己的大牢。要做一个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的大坏蛋，忍受一切屈辱，受到这样的折磨”。

从他这段回忆录中可以看出，内容上虽然表现出他心里对组织上给予他的处理的埋怨、不满和愤懑甚至反叛情绪，但反映出他的文字表达能力已达到非同一般的水平，说明他文化程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高”的水准了。

2018年7月11日于湖北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