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16

越南越美---我与越南的第一次邂逅

---写在前面

       申请领回护照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管理，能偷跑出去不回来的，恐怕护照是不止一个的多吧），有人说去越南干什么？要去也去一次发达的国家。我无法解释。旅行的意义于每个人不同，有的人在于到此一游，有的人在与享受玩乐，有的人在于情怀的驱使。正如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汉姆雷特，一个在中国人眼中落后贫穷且对中国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少数这样看越南的国人）国家，有啥好去的。若是要看摩天大楼，抢购奢侈品，宝马香车，品美酒吃饕餮大餐，肯定不是我的承受能力，这辈子也无缘这样。带着想象出发，去想去的地方，感悟不同的风土人情，见证不一样的世界，在旅途中感受文化的冲撞，收获不同的文化带来的冲击，品味异域文化的独特魅力，用心灵去体会旅行的快乐和意义。也许它很原始，也许它很发达，那种独特的魅力，是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的。

---（我总是废话一箩筐）

一,解不开的越南缘

在我记事起，知道的外国除了反动的苏修、美帝，就只有越南了。因为经常翻看家里唯一的一张没有“我”的黑白全家福---那是已经卫校毕业做了针灸大夫的大哥去参军时政府给照的，虽然那时不知道是去越南上战场。但我在看照片时，家里人总是这样告诉我是大哥到越南时家人照的。小时候，我一直耿耿于怀没有我的全家福。那是母亲的第一次照相，奇怪的是她居然低着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因为身为1岁孙子的婆婆居然身怀六甲，我那时正在她的腹中。照片中的母亲时年45岁，居然很苍老，穿着老式的灰色大衣襟布衫，头发梳得溜光在脑后挽了个髻。我一直不知道年轻的母亲如何美丽，这照片里的是我见过她最年轻的模样了，这成为我一生的遗憾。都说姊妹中我那个最美的小姐姐很像母亲年轻时模样，只是比姐姐清秀了许多。可大炮似的小姐姐和温婉的母亲性格相去甚远。可惜的是，这张珍贵的全家福后来在父母离开老家后遗失，抑或说谁回家拿了那照片没好好保管就不知踪影了。这张照片照完后，大哥去了越南战场，这是参军很久后家里才知道的，合影上唯一的小男孩是大哥的儿子，他刚过一周岁，不知道爸爸要去遥远的外国去打美国人，一双好看的大大的黑眼睛好奇的望着。大哥这一去，就是五年，回来时，怯生生的男孩已经很高了，已不认识爸爸，家里多了一个比他儿子还小的老妹，那就是我。这就是我和越南的第一次模糊的结缘。大哥在越南战场打美军飞机的时候，我出生了。

       后来，在父母床头的老木箱子里，每年夏天晒箱子的季节，我会看到箱底那双银色的锡筷子，那是大哥的战利品---说是当兵时邮寄回来了的，是用他们打大炮打下来的美国飞机的残骸做的。父母视为很珍贵的礼物，一直小心翼翼放在箱底。大哥是铁道兵，负责给战炮挖道路。在遥远的越南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他从来没讲，也没有人问过。只听说同去的有人再也没有回来，家门口挂了烈军属的牌子。依稀记得家里还有一个绿色的斗笠般钢盔，小时候拿出来玩过。大嫂的箱子里，有大哥穿军装的登记照，瘦瘦的，嘴角的轮廓像极了母亲，那时他22岁，英气逼人，他不大爱笑，一直很严肃冷峻的样子。从小到大，我一直很怕他，很稀罕他周末从县城带回来好吃的，但没什么交流。越南，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就这样在我的记忆中飘浮，零碎而疏远。

       时光轮回，2014年的春节，当年的小男孩已年近五旬，还在广西贵港打工谋生。已过古稀在铁路系统退休多年的大哥忽然想去广西东兴看看，那是中越边境，当年出国前他们曾经驻扎在那一带。越南，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国度，又被提及。现代科技的发达促成各式各样的旧友重逢。大哥往昔的战友因为待遇问题，大家通过微信等现代通讯联络了起来，一些人已经病逝，一些珍贵的照片翻出来，我看到了大哥在西贡、在河内一些村庄的照片，他们都穿着越南部队的军服，撕掉了部队番号，军车上挂着越南牌照清晰可见。大哥想起来越南，他从来不想回忆的地方，余生，他想去看看。这激起了我的好奇。他越南多少年，去了哪些地方，他当时害怕吗？大哥说，从胡志明到西贡，从北到南，他们的部队都去过了。援越抗美，在中国，自从中苏交恶继而中越交恶就不被提及，1979年中越那一战，还让许多人混淆不清，援越，在中国和越南的历史上，不应该被遗忘。朝鲜战争，被广为歌颂。援越，不明不白。断断续续看过很多美国越战片，记得美军撤兵是1975年。越南，是美国永远的疤痕。援越呢，为什么不被提及。或者说，有意淡化和遗忘。

二、2018，北纬17度以南------

一个没有西贡、没有情人越南港口，

      1984年9月，在宜昌某灯光球场，刚考上师专的我和同学们在听自卫反击战英雄史光柱的英雄事迹报告会，史光柱失去了双眼，戴着墨镜，我们听得群情激奋，越觉得越南白眼狼可恨。班上当即有许多男生要报名参军去老山前线，想狠狠地报仇，狠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越南人。我也有种冲动，可人家说了，前线猫耳洞湿热的衣服都不能穿，不要女兵。终究，没人参军成功。这和我印象中的越南相去甚远，我哥不是帮忙他们打败美国人，让他们独立解放了吗。干嘛他们忘恩负义侵占我国领土骚扰我国军民。再后来，董文华的《血染的风采》《十五月亮》风靡全国。烈士的鲜血染红了中越边境，千万个家庭为之心碎。越南，就这样反转为不友好的邻邦。歌词一遍又一遍的诉说：你是否明白？你是否明白？我真不明白。越南，胡志明不曾是毛主席的好学生吗?纪录片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越南榜上有名呀。我不明白。

         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越南热再度兴起，是因为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她在70岁时写的自传体小说《情人》获得法国文学界龚古尔奖，被法国导演拍成热门的电影。《情人》的男主角由当时香港炙手可热的小生梁家辉主演，爱、性、情欲、混乱的街道、浑浊流淌的湄公河，杜拉斯的越南和西贡风靡一时，几乎家喻户晓，很多有关杜拉斯的出版物一哄而上。我知道了不一样西贡（胡志明市），知道了一个从未曾知道的越南，印度支那法属殖民地。杜拉斯传奇的一生让所有文艺女青年膜拜，我也中了她的毒，从此，对神秘的越南从满了向往。

        大约2008的时候，我依然喜欢在书店流连，不经意间喜欢上了一个叫安妮宝贝的文章，因为她在越南自由行走，用脚步和文字给我一个怀旧的、潮热的和安适的越南，她也是杜拉斯迷。大概因为自己已不能自由行走，当时已为中年少女的我梦中也想做一个背包客吧。也许因为越南，我几乎买了她当时所有的文集，在字里行间贪婪的看着我的梦中的杜拉斯的西贡和湄公河，找寻湄公河那个渡船上依着船舷看这大河水的带阔边遮沿礼帽的美少女，想着她忧郁的样子……

        2016年春节，约了自由行的背包客一同到越南，因为林林种种原因未能成行。一直在做计划和攻略，做到了柬埔寨和老挝，想把东南亚这三个国一网打尽，甚至还有印度，我信心满满，遐想无限。发达的网络，很容易的搜集资料，我做了不少功课。在俞敏洪的公号，我找到了历史学家和旅行作家郭建龙的书---《三千佛塔烟云下》，仅仅这书名就吸引了我，这是这位历史学教授的东南亚五国的文化之旅，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泰国，他穿越前年的历史，用他博学的知识，在东南亚的历史废墟中寻找文明的足迹。我觉得如沐春风，想去的地方曾经的前身今生，他都在书中娓娓道来，他在现代的文明中用足迹走出了这部文化之旅，当然，还有《印度：漂浮的次大陆》，我想把它留给恒河。在开篇：越南，解不开的中国缘，深深吸引着我……一气呵成，模糊而神秘的越南被撩起了面纱，我一睹她的芳容。那是一个苦难的国家，美丽的国家，没有四季的国家。是时候，该出发了！

      2018年的夏季，越南的大多数海滨旅游城市已经对中国落地签，芽庄、沙巴、大叻、岘港，来来去去的人都是包机，连我所在的地级市也有岛芽庄的包机。但我还是想从云南或广西入境，从北到南，想把越南长长的海岸线走完。这计划隐藏了快十年，这时，我已囫囵去过了巴厘岛、新加坡和泰国，还是觉得越南要好好去一次。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好比暗恋一位美丽的女子很久，你都千百遍在心底认得她了，还不去表白？

   无奈时间短暂，我只好选择了北纬17度以南的岘港，曾经的军事重要港口，法军、美军都是在这里登录。1975年美军撤出西贡前，南北越的分界线离这里不太远。大哥的部队当年向西贡挺进，这里是必经之路。著名的胡志明小道离这里仅有70公里，我定下来一周时间。因为航空公司变化，仅仅给了我5天，留下很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