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伏弟魔”都有个樊胜美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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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18年8月10号,是我的闺蜜燕子第N次和我说,撑不下去了,她说,她不明白为什么成人的世界会这么辛苦,为何她都已经结婚了,还摆脱不了原生家庭的压力?她只是一个低到尘埃里的普通人啊!为什么要把拯救整个家庭的压力砸在她身上?为何没有人理解她的痛苦?是不是要真的死了才能让他们满足,哪里才会有真的鲜花阳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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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是我从小睡到大的闺蜜,上学的时候,经常有人说我们是双胞胎,她喜欢张爱玲的精致,我喜欢三毛的洒脱,但是并不妨碍我们一起计划存钱去真正的诗和远方流浪,说好了穿着白裙草帽光着脚在草地上奔跑,那时我们还畅想将来结婚,也要找个两兄弟,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辈子相伴相依,她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我最心疼的人,只可惜终究没逃过人生的分水岭,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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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六月,那时的我们刚毕业,为了工作忙的焦头烂额,燕子突然告诉我她结婚了,老公是她的校友,对她很好,我很惊讶会这么突然,但已猜到大概,我问她是不是又是你妈逼你了?她说没有,她自愿的,而且已怀孕40多天了,再晚点婚纱就穿不上了,我很平静地祝福她,却又隐约觉得没那么简单。
2012年大二,临近暑假,我们都在为了临考抱佛脚,燕子给我打电话说:“落落,我想死,活着太累了……”,我吓了一跳,知道她不是简单的抱怨,而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后来我才知道她与相恋两年的男友分手,男友告诉她,喜欢上别人了,但是对那个菇凉只是有好感,对她才是真爱,事后又被她妈妈知道,于是她妈就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找燕子哭诉,说她怎么那么没出息,人家为什么跟你分手,肯定是你脾气大,又或者哪里不好,骂她为什么不去打工,上什么破大学?和她年纪相仿的菇凉,早己嫁做人妇,在家相夫教子,她非要读个死书,现在家已被她念的越来越穷,以后可能弟弟都要连着被拖累娶不到媳妇……
我听着气的浑身发抖,昔日里那个和爱的阿姨,为何对自己的子女说出这样剜心的话来,她不止一次地鄙视自己的孩子考的大学差,不是她熟知的清华北大,她也不会明白这个时候的燕子多么的痛苦,我不知道这样的话她承受了多少,但我突然明白了她想死的心,我突然很恐慌,告诉她,无论如何,我都会在她身边千古不变的俗套话,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心里特别害怕,甚至想去报警,那一刻我恨透了距离,为何当初不报在一个城市,如今只能暗自捶胸懊恼。真当我着急上火的时候,燕子告诉我,她没事了,然后假装轻松欢快地说生活不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吗?这点小挫折就是漫漫人生路上的毛毛雨,她还要和我一起去远方看大草原呢!我知道她是一个坚强惯了的人,所以将信将疑,我很想第二天立马跑过去陪着她,可是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朋友,为了所谓的考试暂且把她放在了一边,我不知道那个阶段她是怎么度过的,但我知道一定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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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临近实习的时候,燕子告诉我她谈恋爱了,是校友,对她很好,但我隐隐觉得燕子的第二段感情远没有第一次的那种期待,雀跃,相反显得平实无华,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最后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我知道燕子还没完全从上一段的阴影中脱离,于是问她为何选择了他,她的回答又一次让我震惊,仅仅是因为不讨厌就在一起吗?我有点埋冤她对感情的随意,就质问她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给她讲宁缺毋滥的道理,最后她很平淡地说,他很好啊,对我很体贴,至少比我妈介绍的那些好多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得到家人的理解,从她妈知道她分手之后,总觉得她没有人要了,天天托人求邻的让她相亲,给她灌输再晚就全是别人捡剩下的,刚开始,燕子还以没毕业搪塞,后来她妈开始上演苦情戏码,说自己身体不好,可能这辈子看不到自己的女儿出嫁那天了,又说着让燕子辍学在家陪她。
身边的人都知道燕子成绩优异,多门功课第一,老师也劝她考研,继续深造,还愿意为她牵桥搭线联系导师,我知道她内心也是渴望科研的,我也知道她婉拒老师的原因,我问她为何不为了自己反抗一下,难道要一辈子顺从你妈的心意吗?她只是淡淡的说“即便我再不情愿,万般委屈,即使我很不甘心,努力学习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准备,可是她是我妈啊!我没办法,看她在我面前撕心裂肺地哭泣,考研工作以后也可以考啊,可是我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再打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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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燕子在很多人的惋惜中,选择去实习,准备毕业,后来又在很多人的惊讶中结婚生子,很多人都不理解,觉得她太过于着急,责怪她不懂得做好措施,令自己处于尴尬之地,只有我知道她为了一个她不忍心责怪的母亲,她以为一切从此就该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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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的老公和她是高中兼大学同学,同他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前男友不同,是一个踏实认真的人,婚后的日子虽然不咸不淡不富裕,波澜不惊,但也好在波澜不惊,前六个月燕子在家带孩子,全靠老公一个人工作,虽然日子过的紧巴,但是燕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吃穿用度刚刚好,六个月后,迫于压力燕子开始找工作上班,她在很多网站上投简历无一回应,后来干脆打印很多份简历,一家家的上门询问,由于没有工作经验,很多公司不愿接纳一个职场小白,后来有一家小公司看在她已婚生子的情况下勉强接纳,月薪2600,还一再确认短期内会不会要二胎,但是燕子却特别开心。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因为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把自己和社会再次链接的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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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工作第一个月,燕子妈妈打电话过来说她爸生病了,肺水肿,情况很危险,现在在医院,可能要做手术,再坏就要做心脏搭桥,燕子吓的立马请假回去,所幸心脏照影显示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长期做重活导致的,听到这,燕子愈发内疚,为了供弟弟和自己上学,燕子爸一直在工地干活,从不言累,这次一定是撑不住了,才在她妈的的坚持下来医院的。在医院照顾爸爸一周后,医生说爸爸已无大碍,只需注重休息调养再配合药物治疗,燕子当时把身上全部2000多给她妈后,便返回所在城市工作了。那个时候她和老公每个月共5000的工资,还要交房租费,生活费,还得时不时买奶粉寄回老家,全部身家所剩3000多,一千多在医院照顾她爸的时候花了,剩下的全部给了她妈,回去的路费还是她老公向同事借的,而让她心寒的不是得不到她妈的理解,而是爸爸遇到问题,她妈首先把远在千里的她叫回来,而不愿告诉就在临市上大二的弟弟,后来她妈给的解释是不想打扰他弟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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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十一月她妈再次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得了肾结石,要动手术,问燕子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如果回来的话她就去医院做手术,如果不回来就再坚持一下,等到过年她回来的时候再去,燕子不忍她妈受病痛煎熬,于是又请了一周假回去,本是一个肾结石,也不是什么大手术,燕子有些怨言,不明白为何她妈不能打个电话给读大学的弟弟,照顾几天,但是她看着她妈疼痛地模样,终是不忍,在医院照顾了5天后,看着母亲恢复的差不多后,燕子和她妈提起接下来几天要不要让她爸来看一下,她想回家看看孩子,她妈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其实回家看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在医院里,她妈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哭诉,说自己没用,怎么地,又埋怨她弟没良心,知道自己妈妈住院了,也不回来看一下,天天抱怨,各种负能量,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对她妈发火,索性就说回家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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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燕子和老公在他父母的帮助下在四线小城买了个房子,燕子一直想在工作的城市买,可是他爸妈不太同意,觉得太远,后来,房价涨的厉害,也就更加望洋兴叹了,但是燕子想在所在城市买房的热情不减,她妈知道后,很多次和她提起,让她假如在工作地方买房的话,就把家里的房子便宜卖给他弟,说给个20万,剩下的慢慢还,开始她以为她妈在说笑,后来她妈又无比认真地说了很多次,她很想去反驳,她妈不是不知道她和她老公的情况,即使在所在城市买房,也要把现有的老家房子卖掉凑首付,可是她妈却还是一再地提醒她照拂自己的弟弟。她旁敲侧击地和她妈说趁着全国房价都在涨,先给她弟买个小点的90多平的,可她妈却说,买房子要买就买好的,至少和你那一样大的,100多平的,反正你也要卖房,卖给谁不是卖就给你弟咋啦,又不是不给你钱。她很气愤,为何她都结婚了,她妈还变相地给她压力,可是又无可奈何,没有办法改变。
昨天燕子妈又打电话来,说,她弟毕业了,找的工作不好,上个大学没用,指望不上了,她和她爸老了,就指望燕子了!燕子和我说,真到那个时候她不用她妈说,也不会不管她,可是她妈总是挂在嘴边提醒她,让她时常觉得喘不过气,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啊,有家庭,有压力,有孩子,只不过比村里的其他女孩多读了两年书而已啊,而她却要多承受这么多,而他弟弟呢,同她一样大学毕业,有手有脚的年轻人,为何就不能承担责任啊?
改变无望,她说原生家庭就是一个人的宿命,没法自我疗愈和救赎,可是实在不忍再拖累老公和孩子了,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离婚。
我不知如何劝她,因为我知道脱离原生家庭很难,她像你成长的根,给了你原始的生命,一旦你决定脱离就要承担忤逆不孝地风险,而这种风险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受的。
但我希望以后的某一天,燕子能重新活过来!